第469章   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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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九九零年八月三十一日这个日子,是跟三百六十五天当中的每一天都一样的普通。但尔仁把它看做是自己参加工作之后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尔仁在汉吴省交通中等专业技术学校开办的中国交运总公司财会干部培训班上,正式开始了他的亦师亦生的培训生活。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定义或者说理解,真的是要笑掉大牙的。不就是一个星期的计算机技术讲课么?至于提高到这么高的高度么?可是,对于尔仁来说,恰恰是如此。因为,在他看来,这既是他业务素养和能力的提高,更是领导(省公司财收处以及徐闻晨徐处)对他的肯定。就在这个时候,在他情场失意的时候,在他自信心和自尊心狂受打击的时候,这种肯定对他来说,尤为亟需,弥足珍贵。

   因此,尔仁也愈发珍惜这个讲课的机会。可巧的是,一来,尔仁目前的感情处于空窗期,尤其这一段时间,刚刚因为恬恬感觉受到了感情(还有自尊心)的极大(自我)伤害,再加上管琳琳的忽然消失,不再来技校跟他们一起玩,没有人来打扰。这反而促使了尔仁的发愤;二来,尔仁的脚刚好,大革命他们既不能也不好意思硬拉他打羽毛球。因此,尔仁把所有的时间—包括回家里休息、包括星期六尔仁回金牛和星期天来升州在火车上的时间—都放在学习功课和修改讲课讲义上;三者,尔仁的讲课大受欢迎,尔仁激动之余,这反而促使了尔仁更好地备课、更好地讲课。因为,尔仁可是个“人来疯”的人呢!

   尔仁心知肚明,自己的讲课大受欢迎,倒不是说他的讲课超过了学校的专业老师。因为,这次尔仁纯粹就是客串,没有任何的讲课经验。说尔仁大受欢迎,主要原因还是尔仁的讲课内容。因为尔仁和娄双根要讲的就是会计电算化软件中的三大块:账务处理系统、报表决算系统以及工资编制系统。其中,尔仁负责讲工资编制系统这一块。因为,这都是讲的具体的课程,是需要同学们回原单位马上要按照要求操作的,而不是诸如技校的老师所讲的《会计学原理》等抽象的、理论化课程,所以同学们都听的非常仔细认真(也无法不听得认真)。另外,正因为尔仁年轻,讲课毫无经验,所以,尔仁特别谦虚。只要同学们来向他请教,尔仁总是毫无厌烦地给予指点——哪怕晚上追到尔仁的寝室来上门求助—其实,对于尔仁来说,恨不能个个人都来向他请教呢,这正是他好出风头、好为师表的机会啊—当然,来向他请教的大多是女同学——他怎么还会厌烦呢?欢喜还来不及呢!

   课间休息的时候,尔仁笑容可掬地回答了两位女同学的提问后,就走下了讲台,来到老革命等三个兄弟所在的那几张位置—只要是尔仁的课,老革命、大革命还有中革命就铁定做到第一排,当然,如果不是,那就换回最后一排了。

   “老革命,干嘛呢?”其实尔仁已经看见老革命还在伏案整理他的笔记呢。

   “呐!我把你刚才讲的关于菜单的定义再整理理解一下。”老革命抬起头对尔仁笑笑,指指自己的笔记,“年纪大了,不但记忆力不行了,连理解能力也差了。”

   “嗤!老革命,你真是的!”一旁的大革命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扔给中革命—老革命和尔仁都不抽烟的——按培训班的规定,是不能在教室里抽烟的,可是,现在的讲课老师可是尔仁啊!尔仁可不好意思让他们不抽烟。

   大革命一边吸着中革命手上的火,一边不屑地笑道,“我说老革命啊,你上课时听听小革命的课,只要你回去能够敲键盘,能操作,不就行了?还要记什么笔记啊?”

   “嗳!”老革命道,“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嘛—何况,我们解决结业时还要考试的啊!”

   “啊?”大革命惊讶地与中革命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尔仁和老革命不知怎么回事都奇怪地瞧着他俩。

   好不容易等大革命和中革命笑声稍稍停息,只见大革命笑着指指尔仁,悄声地对老革命说:“其他几门功课我不敢说,会计电算化这门课有小革命在,你还怕考试啊?哈哈,是不是啊?小革命?”

   尔仁听了,心里猛地一跳,不敢接大革命的话,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有表态。

   “嗯……不是啊。”看样子,老革命还没有懂大革命的意思,他笑道,“小革命么顶多辅导辅导我,考试的时候难道他还能来替我考?”

   “唉呀,你你你,老革命啊!真急死我了。”一旁的中革命可急了,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恨铁不成钢地对老革命低低说,“你倒想想看啊:小革命是这门课的老师,这个考试试卷谁出啊?”

   “啊?”老革命终于明白了,他瞪瞪中革命,又看看大革命。这两人嬉笑着对他挤眉弄眼。老革命又瞧着尔仁,迟迟疑疑说,“这……这不大好吧?”

   “嗨!”中革命还有大革命真的痛恨老革命的迂腐啊!他怎么就不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胳膊肘往里拐”的道理?中革命冲大革命使了个眼色,又瞟了尔仁一眼,对老革命说,“小革命谁啊?咱舍友、铁哥们,你说小革命会见死不救吗?”

   到这个时候,尔仁可不能不说话了。他明白这说不定是中革命(还包括大革命)在用话挤兑他呢。可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尔仁真的是左右为难。从感情上来说,为老革命、大革命还有中革命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他们可无私地帮了自己很多忙的啊;可是,从职业道德和制度方面来说,这又绝对不行……再说,尔仁又是个很胆小的人,要是日后让其他同学知道了可怎么办?没法交代啊!

   “那个……呃……”尔仁尴尬支吾道,“会计电算化这门课有我们三个人在讲呢……那个……我资格最嫩,经验最少,不一定让我……让我出试卷呢!”

   “对啊!”老革命深以为然。

   “哎!”大革命贼兮兮地低声笑道,“如果是你出呢?你不会不帮忙吧?”

   “那个……啊……该帮忙的时候一定会帮忙的啊。”尔仁只得这么含含糊糊地说到。

   中革命狂喜,又与大革命挤了一下眼睛—其实,他们可没有听清尔仁的话呢。

   接下来几天,尔仁在讲课之余,很是为这件事感动左右为难。尔仁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可是,一边是制度,一边是感情,改怎么样才能摆平这件事呢?

   正在尔仁烦恼之际,娄双根又来学校听他的课了。

   这是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尔仁在黑板上板书了工资转账凭证的注意事项,刚回转身来,就瞧见娄双根已经笑眯眯地在最后一排位置坐下了。尔仁眼睛一亮,不由大喜,他现在可把娄工看成了自己的娘家人了。

   娄双根对尔仁笑着挥挥手,示意尔仁别打招呼,继续按部就班讲下去。尔仁也就笑着冲娄工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讲课了。

   等下课铃声一响,尔仁放了学,自己就拿起备课讲义,就笑嘻嘻冲娄工跑了过去。

   “娄工!想不到你今天能来。”尔仁惊喜道。还是在上个月的月末,尔仁第一天开课时,娄工来听过他的课。

   “呵呵,来看看你啊!”娄双根紧紧握住了尔仁的手,开玩笑道,“讲得很不错,闭起眼睛来听,还真以为是技校的专家教授呢!”

   “嘿嘿!”尔仁脸一红,道,“我这都是在班门弄斧呢!我这几把刷子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

   “你可别谦虚!我来讲工资软件就绝对没有你讲得好!”娄双根虽然还是微笑着,但是讲这句话还真不是调侃尔仁的样子。

   “啊呀!”尔仁听到耳朵里,不由燥得慌,“娄工,你再这么夸我,我都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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