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项尚不再和尔仁、康慧两人搭伙吃晚饭了。尔仁在食堂再也遇不到项尚,估计她避开了自己上食堂的时间。
但项尚是住在单身宿舍的,上下楼梯总有遇到尔仁的时候。一开始的几天,项尚总是低下头,装着没看见尔仁,加快脚步从尔仁身边走过。过了好一阵,项尚遇到尔仁的时候,偶尔对尔仁笑一笑,但绝对什么话也不说,就匆匆走过。
尔仁碰见项尚的时候,心里总有些郁闷、懊恼、失落甚至还会有自责的感觉。但,项尚给尔仁留下的,却只能是她纤巧美丽的背影。
康慧很快就发现了项尚和尔仁之间的异样。
“你们到底怎么了?你跟项尚?”康慧实在忍不住,吃过晚饭追到了尔仁的宿舍,一把抢过了尔仁手里正练着的算盘。
“没……什么啊?还是好朋友啊?”尔仁装糊涂。
“你不老实!”康慧恼怒着说,忽然听出了什么,“还是?哼,你说不说?”
尔仁脸略略一红,自己说话漏风了。他勉强道:“我……找过她了。”
“什么?”康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快要穿过眼镜了。她急问,“什么时候?”
“……昨天。”
“她怎么说?”康慧似乎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嗯……她不想谈恋爱,其实是有原因的。”尔仁挤牙膏地说着。
“是吧?我就说呢,女孩子绝对不会有不想谈恋爱这个的原因。”康慧有点自豪,忙道,“那她对你说什么原因?快说啊。”
尔仁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她说……她说……”
“你快说啊!”康慧急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尔仁想了一下,飞快地说:“她家里给她算了命,绝对不能找属猴的。”这个理由真好,不但圆了谎,而且尔仁自己也不尴尬—日后不会给别人说,是项尚看不上他。
“不会吧?她还迷信啊?”康慧似乎不信,“她可是团员呢。”
“嗯……主要是她家里吧,她家是谷阳乡下的,有迷信是自然的。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她不肯告诉你真正原因呢。”尔仁解释道。
康慧半信半疑,仔细凝视着尔仁的眼睛,似乎在研究尔仁的眼睛里有没有一种叫“欺瞒”的东西。好半晌,康慧才悻悻然说:“哼,这个项尚,还是好姐妹呢。”
尔仁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康慧没说话。
康慧忽然直起身,盯着尔仁,轻轻道:“那你……那你难不难过?失望不失望?”
嘿!这个康慧怎么提这个惨无人道的问题?尔仁不满地看了康慧一眼,道:“你这话叫我怎么回答?”
康慧瞧着尔仁那么尴尬的神情,似乎她心里也不好受。康慧叹了一口气,道:“唉,本来多好的一对啊。你有才,她有貌。唉,项尚这个丫头真有点痴的,怎么就迷信了呢?”
尔仁默不作声。虽然和项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但尔仁他总忘不了项尚扑在他怀里绝望哭泣的样子。
康慧看尔仁一副沮丧的样子,心里尖尖头也不由痛楚起来,她陪着尔仁一起沉默,好久,轻声安慰着尔仁:“余尔仁,你放心。你……你的女朋友总包在我身上!”
公司财收科的计算机机房已经装修完毕了。卞强和尔仁一起把财收科的那套计算机和打印机搬进了机房。
尔仁很开心,他可以正儿八经地在财收科玩计算机了,而不用担心如杜德文般斥责他屁股坐不住,老爱串门了。
尔仁集中精力刻苦钻研FOXBASE命令,他还是有个强烈愿望,梦想着这个月就可以实现工资上机,打印出来。
“余尔仁。”小宋微笑着敲敲门,脱了鞋子,走进了机房。机房铺了防静电地板,比外面地面高了三十公分,而且为了防尘,进来都必须脱鞋子,穿拖鞋。
“啊,小宋。”尔仁放下手上的《FOXBASE实战教程》。
小宋怕隔壁的邵灵弟听见,压低声音对尔仁道:“余尔仁,今天已经8号了,再不开始抄工资单,恐怕就要来不及发工资了。”
“哦!”小宋很厚道,提醒的很及时,但尔仁很痛苦,那意味着尔仁至少要有一个星期不能摸电脑,更意味着这个月只得(!)继续手工做工资了。
“马上做,我马上就开始做,我再看一会电脑书。”尔仁祈求地看着小宋,尔仁的声音也是低低的,“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先把人事调动命令给我收集一下好吗?”
小宋点点头,笑着走了。尔仁却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尔仁恋恋不舍地看着FOXBASE命令集,唉,放下吧。尔仁把《FOXBASE实战教程》放到了电脑桌上。
忽然,尔仁脑海了灵光一闪,他猛地又抓起了书:
LISTTOPRING!LISTTOPRING!清单打印命令!对了可以用这条清单打印命令啊!
尔仁猛地就有了思路。可以用APPENG这条数据增加命令,把所有人员的工资数据增加进工资数据库,然后用LISTTOPRINT清单打印命令给打印出来,工资单不出来了吗?
尔仁喜得恨不能长天仰笑!
尔仁迅速连着输了5个人的工资数据库,又把工资数据用LISTTOPRINT全部打印了出来。哈哈,除了行与行之间、字段名之间间隔很少,有些影响美观外,其他一切OK。刚刚从打印机里打出的还散发着墨香的工资条,真的太好闻了。尔仁美滋滋地想着。
尔仁抄起刚打印出来的工资条就去隔壁给邵灵弟汇报。果不其然,邵科笑嘻嘻地看着工资条,连着夸奖了尔仁好几句。
回到机房,尔仁开始正式工资上机,全神贯注,争取早日把公司里千把号人的工资数据输入电脑。尔仁不要说中午不休息,在机房里加班,就连上厕所也都是实在憋不住才跑着去的。
元宵节没过几天,尔仁就把公司里所有人员的工资基础数据全部输进了电脑。
“余尔仁,电脑我要用一下了。”
正聚精会神进行工资计算的尔仁听到身侧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
尔仁抬起头,原来是屈伟良,手里拿着一张纸,正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呢。尔仁不舍,面上却笑道:“哦,好的,你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两个数据计算完。”因为这是第一个月工资上机,邵科也关照了几次,一定要慎重、谨慎,不可以出差错,所以,尔仁要把每个字段的数据都计算一遍,审核一遍。
“你注意一点好吧?我可是第一次要用电脑呢。”屈伟良皱着眉道。
尔仁心里有点不开心了,他压制住不快,道:“好,马上就好。”尔仁不想跟他计较,停止了计算,存盘退出了FOXBASE。尔仁比较细心,怕数据丢失,拿出一张525英寸的磁盘,想拷贝下来。
“余尔仁,你怎么回事?这台电脑是不是只能你一个人用啊?”屈伟良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提高了声音,冷冷地说。
“你干嘛?”尔仁回过头,也有点火了,“我不是已经退出来了吗?”
“你干嘛?”屈伟良提高了喉咙反问道,“计算机是财收科的,还是你个人的啊?是不是只能你用?”
尔仁火大了:“屈伟良你怎么说话呢?什么科里的?个人的?我是在工作!”
“你是在工作,难道我就不是工作?”屈伟良板着脸冲道,“快点,快点!别耍无赖!”
尔仁气坏了,同事之间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尔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起了眼睛:“到底谁耍无赖?”
“就是你耍无赖!”屈伟良毫不退缩,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个斗鸡似地瞪着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