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好像不止说的三个人,有五十多人……”
“你说什么,大声点。”
消防员在跟指导员汇报,被何毅言这一喊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把话重复了一遍。
何毅言心底一沉,沉声道:“一定要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柳江县经理身子都发寒了,五十多人,这盖子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县经理了,就是堂堂的省分公司总经理都不敢捂住的。
何毅言来到井口处,沉着脸瞧着在想尽办法把人救出来的消防队员,压抑着怒火问道:“梁安平呢?这么大的事,就梁澄一个人在?”
徐敛低声和父亲说:“王哥派人去拘他了,他人还在县城。”
何毅言深吸了口气,挥手道:“都走吧,别妨碍消防队。”
柳江县的相关负责人分成了两批,一批跟着董成嵘去了县医院,剩下的就留守在红丹矿区,何毅言走到哪就跟到哪,听到何毅言的话,虽散开了一些,但还是不敢走得太远。
要等何毅言叫人的时候,找不着人,那就等着被撤职吧。
“王哥回来了。”徐敛看着王海波往这边走,忙跟他招手。
“梁安平抓住了,就在丰梁大厦,没有出逃,只是冯墩又跟他在一起,让我有些意外。”王海波说着,扔了一罐红牛给顾轻语。
“我在等着二叔的时候,看到冯墩又的车开到柳江县去,现在冯墩又怕是自身难保了。”徐敛嘿嘿的冷笑。
捂吧,盖子总有揭开的时候,到时就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了。
“冯墩又的问题要由省里来决定,你不要乱说话。”何毅言喝了口水,说,“王海波,你那里突审梁澄有什么结果?”
“很难短时间内把他的嘴撬开,这是我见过最硬的嫌疑犯。”王海波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我的人已经在矿区的更衣室里搜出了自制微型冲锋枪、猎枪十三把,弹药四百发,足够坐实他们的社会组织罪。”
“但要更大力的排查,还是要派更多的人过来吧?”徐敛问道。
“嗯,巡捕房厅警力有限,我想请柳江县市分公司巡捕房的同志配合一下。”
“我跟柳江县市巡捕房探长打声招呼,那个老毛啊,刚就在董董事长的身旁,见你不规矩的过来拿人,心里还有些嘀咕呢。”何毅言说着,示意曲俊杰去给毛探长打电话。
徐敛点了点头,就瞧见周武穆拿出工作证在外围给人做检查,忙喊道:“周武穆。”
守在外头的柳江县巡捕房民警,回头一看,忙把工作证交给周武穆放他通过。
现在已经有些消息灵通的媒体赶了过来,都被挡在外头,柳江县的宣传部副部长在和他们沟通做工作。按董成嵘的意思,消息还是要尽量缩小到可控的范围内。
“何市分公司总经理,王队长,”周武穆跟何毅言,王海波打过招呼后,才对徐敛说:“人都找到了,不过,梁澄下手有些狠。”
徐敛眼皮子一跳,沉声道:“带过来了?”
“送到市医院去了,没缺胳膊少腿的,但要休养大半年才能下床,还不知会不会有后遗证。”周武穆叹气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王海波问道。
“商业调查科派来调查梁家问题的员工,有两个被梁澄抓了,动了私刑,断了几根肋骨,伤了些内脏,脑子也有些脑震荡。还有一名员工在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跌到了山涧里,摔断了腿。”周武穆给王海波解释。
以周武穆的速度怎会在王海波赶来老半天后还不到,他是早就到了,但接到徐敛的电话,带着人先去找商业调查科的人,等一切都办妥后才赶过来。
张伯文是没听到这番话,否则肯定会气得忍不住要去找梁澄的麻烦。
“这个梁家,简直是目无王法,眼里还有没有一丁点的人性。”何毅言沉着脸说,“现在已能确定梁家的罪名有哪些?”
“有组织的社会犯罪,拐骗民工,非法拘禁,隐报重大事故……”
“这也算?”徐敛好奇的打断了王海波的话。
“根据相关法规,像梁安平这样瞒报红丹矿区的灾情,直接负有刑事责任,能够马上采取强制措施,也就是刑事拘留。”王海波说道。
“徐总,”张伯文走过来说,“我再三核实了一下,全都属实,而根据矿工的判断,那些已经挖出来的矿工极有可能抛尸在三号井里。”
徐敛深吸了口气,真要找到尸体,那比底下被困的员工更具有说服力。
“再等三分钟,刑犬马上就过来了。”王海波敲着腕表说,“伯文你去收集一下可能是被抛尸的矿工的相关物品。”
张伯文点点头走到了。
没到两分钟,曲俊杰过来报告说:“董董事长马上赶过来,他的秘书说他听到消息后,脸立时就铁青了,在县医院发了一通火。”
谁摊上这种事能不发火的,那不是铁石心肠就是脑里少根筯,就算是做给下面的人看,都是必要的。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王海波说道:“人来了。”
一同赶来的是省地质局的专业救援队,但徐敛看装备和国外的救援队差距不是一点点。
“你记一下,等稀土公司成立后,送一批人去国外受训。”
徐敛怕自己遗忘,就让顾轻语拿笔和纸记下。
张伯文穿着矿工的毛巾给刑犬,顾轻语瞧着那些毛巾都破了好几个洞了,全都是黑灰色的,心里就犯酸,忍不住说道:“这梁安平、梁澄父子还是不是人呢?”
“没人把他们当成人,都是禽兽。”徐敛抱着手臂,跟在王海波和刑犬队的后头往前走。
三号井区在十号井区隔壁的山坡上,老矿工都清楚这里的煤早在六年前就开采完了。
何毅言等了会儿,才跟上去,但把曲俊杰留了下来:“董董事长来的时候,告诉他,我去了三号井。”
何毅言一动,柳江县的官员都闻风而动,纷纷跟在后头。
这煤矿区到了夜里更是黑得吓人,在十号井区那还有立着的射灯在照亮,现在会都靠手头上的手电,王海波那些人还好说,都是战术手电,光照又长又强,徐敛、何毅言就随在他身旁,而后面那些柳江县的官员就惨了,只能拿着普通的手电在凑合着。
这里些平常都在县里待着,平日下来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不过隔着一两个山坡,但就有人在心里叫苦了,可没人敢打退堂鼓,除非不想要脑上的乌纱帽了。
刑犬队跑得极快,王海波要照顾何毅言,步伐没加大,赶到的时候刑犬队的队长已经确认了地点,非常肯定的说道:“就是在这井里。”
井道异常的黑暗,打着战术手电视线也不算太好。
“我先进去?”徐敛问何毅言。
“让周武穆跟着王海波进去,我们留在外面。”何毅言说道。
他不愿意徐敛去涉险,何况真要有什么问题,有王海波和周武穆在就足够了。
不用下到井道里,这些柳江县的官员都长出了口气。
“你要怕的话就靠过来一些。”徐敛低声和顾轻语说,他瞧见顾轻语被黑洞洞的井口吓住了。
本身的井口并不吓人,但顾轻语老想着里头可能有几十具尸体,那能不怕才怪了。
“谁要靠在你身边。”顾轻语嘴还在硬,身体却悄然的挪了一下,靠着徐敛在站着。
嗅着顾轻语的发香,徐敛眯着眼坏笑道:“你用海飞丝的?”
“你怎么知道?”顾轻语一抬头差点撞在徐敛的嘴唇上,俏脸微微发烫,心里小鹿乱撞,一时倒是减轻了不少的恐惧感。
“我闻出来的,真好闻。”徐敛装模做样的大吸了口。
顾轻语咬着嘴唇说:“你以为你是刑犬吗?”
“刑犬能有我灵吗?我现在都能闻到你的心脏在跳得厉害了。”徐敛眨眨眼说。
顾轻语正想反驳,突然听到井道里一阵车轮声,吓了一跳,心就跳得更厉害了。
何毅言示意市巡捕房陪同着的警官过去看看,徐敛定定的盯着井道。
隔了半晌,就看周武穆、王海波,以及王海波带来的警官推着一辆矿车出来,矿车里满是尸体,老远就能闻到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里传出的尸臭味。
刑犬队的警官用力的拉着刑犬,不让它们扑上去。
在场的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而这时天空突然一通响雷,下起了淅沥沥的大雨。
柳江县的县经理亲自拿出伞想要给何毅言撑上,何毅言黑着脸一把挥开雨伞:“全部回十号井。”
周武穆粗略统计整个三号井的井道底部共有十五辆废弃的矿车,每辆车中至少装有十具尸体,不,其中有些只能说是骸骨了,以王海波的推断至少被遗弃了长达两年之上,王海波带来的人正在做着身份调查。
目睹着被周武穆和她推出来那辆矿车的官员,不少都没能忍住,弯着腰大声的呕吐着。顾轻语那张清美的脸孔近乎惨白,但她还在强忍着,却情不自禁的拉着了徐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