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父母双亡后一直在村里乞食，直到去年中年妇女才将她带出村来，说帮她找活干。慕慕连活下去都成问题，何况一个当年才九岁的女孩有怎样的判断能力，来到临江后，中年妇女就让她做卖花女孩。
每天天一黑就叫她提着花篮上街兜售，要卖不到三十朵花的话，第二天就会受罚，有不听话的女孩，甚至被中年妇女的丈夫用皮带活生生的抽死了，至于不让吃饭，那是经常性的事了。
好在慕慕长得讨人喜欢，才没被处罚得太过份，营养上还勉强过得去，她有时也会去捡别人吃剩的盒饭来吃。
但是等慕慕挽起裤脚，才看到小腿上全是皮带抽打的伤痕，慕慕红着眼眶断断续续的说：“小叔，小叔他不高兴的时候打人，高兴的时候也会打人……”
徐裳几人眼泪都落下来了，她们这些小女孩子哪见过身边的人吃这种苦。
这个畜生，徐敛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封衙内亦是罕见的动怒，大步走入办公室：“小敛你们等着，我这就带人出去一趟。”
隔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徐敛看到封尘带着十余名民警分乘三辆警车出了市分公司巡捕房。
“现在该怎么办？还让慕慕回阳明县吗？”
燕素然的话让徐敛陷入了沉思，他许久没有答复，直到她伸手过来推他的时候，他才说：“等封哥回来的时候再说……”
停了两秒，徐敛又肯定的道，“慕慕不会回阳明县了。”
“这个世界原本就充满着罪恶，人活在其中，就是一种残酷。从娘胎里开始，我们都在不断的竞争，挤垮了成千上万的对手，我们才得以出生。而自出生起，一切就不平等。有的人生来就家世显赫，才智平平，甚至低能白痴都能享受一段让人不可企及的人生。”
在除夕的上午，徐敛在会议室中做着春假前的最后一次讲话，下面坐着所有控股企业的副总监以上级别的员工。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但获得知识的方式却有所不同，普通人只能接受正常的九年义务教育，家境贫困的或许连这样的机会都缺乏，家人唯一的精力都用在了生存上，活下去是他们最低的要求，而许多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再来看另一种人，他们生来就穿着金缕衣，握着金汤匙，三岁学钢琴、五岁学小提琴，到了上学的年纪，进的是名校，教导他们的是名师，家里还会帮他们请最好的家庭教师，营养师，上学坐的车是劳斯莱斯，有专职的佣人。”
“大学毕业后，依靠着家中的关系网，他们拥有比其它人更多的机会，只要这一生不出差错，他们就能取得辉煌的成就。这一切看来，公平吗？这个社会原本就不公平。”
“我相信在座的人在国内都算得上成功人士，孟子曾说过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有许多事情，我们管不了，没法管，有心无力。但发生在身边的事，如果我们再无动于衷的话，是否就会显得太冷血了？”
“寻梦科技的核心精神在于创新、实践和奉献。什么叫奉献，把热情传递给最需要的人就叫奉献。在冰冷的冬天给需要温暖的人一把火，给饥饿难耐的人一碗饭，这都是举手之劳，但或许改变的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我将个人出资在烂柯山下修建一所民办小学，总投资将超过五千万，能容纳一万名的孤儿免费接受应有的教育，征地问题我会和市里沟通，在生源和师资方面，要有劳苏晴了。为了我个人的事要用到公司的人力，我要说一声抱歉。”
徐敛话音刚落，二十多位副总监、总监、副总裁、总裁纷纷起立，动容的鼓着掌，掌声久久不歇。
有的事看见了能够当作没看见，有的事却一定要去做，徐敛有着最基本的原则。
已经调任青宁任市分公司总经理的何毅言静静的听着徐敛在电话里说着事情的始末，等徐敛停下，他才开口：“这件事怕要费你不少心力吧？做善事不容易啊。”
徐敛轻叹一声，像慕慕那样的女孩绝不仅是一个，光燕素然这一次发火解救出来的那一批就足有二十三名，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着都让人心疼。
“我不是铁石心肠，更不会冷血到会袖手旁观，我知道会有人说风凉话，我不怕。”
何毅言握着电话微笑道：“你二婶要听到这个消息，她会很开心的。她和我说过，你无论赚了多少钱，本质上永远是那个质朴的少年。”
回到水晶宫，周清容坐在沙发上和洗漱干净的慕慕在说话，小丫头相貌周正，一对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表情还有点不自在，想必是刚来到陌生的环境里的自我防备吧。
但任何人都不忍心去瞧她脚上的伤痕，那一道道的乌印让人心碎。
燕素然让徐裳陪着上街去给慕慕买衣服，张欣谣昨晚也过来了一趟，没说什么，走的时候眼眶红透了，连雄威这个平常没心没肺的家伙都直叹气。
何毅言要下午才回临江，周清容清晨去楼下的浩瀚商场买了过年要做的菜，除夕夜她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在家里过，不愿意去上酒店。
周清容看到徐敛进门，就把慕慕交给他：“我去做菜。”
徐敛拉着慕慕让她坐在沙发上将电视调到了儿童频道，她那对大眼睛盯着电视上新奇的画面，完全被吸引住了。
怕是她都没看过几回电视吧，徐敛心里喟然的想着。
燕素然因为幕幕的事情决定这一次不回京城过年，下午四点赶回水晶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这还是旁边的裳裳还帮忙拿了一半。
慕慕的房间是在徐裳的一侧，现在是暂时住着，要装潢成小女孩喜欢的模样，还要费一工夫，快过年了，装潢师傅都回老家了，一切至少要等到元宵过后。
燕素然看慕慕在留神的看着电视，没找她过来试衣服，取出个和慕慕身体差不多大小的毛绒皮卡丘玩偶拿给了她。
慕慕总算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手忙脚乱的抱着皮卡丘，像是怕她随时都会不属于她似的。
隔了几秒钟，慕慕才慌张的对燕素然说：“谢谢阿姨。”
阿姨，这个称呼让燕素然不喜欢，但似乎慕慕改不了口，她叫周清容奶奶，倒让儿子远远还没可能让她抱孙子的周清容高兴了许久。
燕素然到厨房里帮周清容的手，徐敛坐在沙发旁拿着本英文名著在看，以他现在的英文水准，阅读起来不是太费力。
“啊！”
慕慕突然叫了声，让徐敛马上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电视中的某个卡通人物挂了。倒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怎么了。
慕慕满脸通红，吓着叔叔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风尘仆仆的何毅言。
“二叔？你不是还在青宁么？”徐敛有些惊讶，之前和他通电话他还在青宁参加市里市公司的除夕晚宴呢，怎么现在竟然赶回来了，还风尘仆仆的拿着行李，竟是连家都没回就先过来了。
“你小子千万人独往的气势把我给感染了。”一向威严的何毅言难得的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挂掉电话后我就总想着你说的这个孩子，干脆就把晚上青宁市里安排的宴会都推了，直接赶回临江来，先看下慕慕，等下再回去。”
说着，何毅言就直接将目光投到了小女孩身上，走过去要抱慕慕，“是慕慕吧，来，爷爷抱。”
叫徐敛都叫叔叔了，何毅言这个五十没到的大叔自然升级成爷爷了。
慕慕不知道何市分公司总经理是谁，但还是乖巧的放下皮卡丘投入到何毅言的怀中，还真像极了爷爷和孙女。
“去你书房谈一下吧。”
何毅言松开抱着慕慕的手对徐敛说，现在水晶宫一共有五间书房，分别是徐敛、燕素然和徐裳在用，剩下两间是备用。
“我听说了民办小学的事，你大概是想做成希望小学一样，每年预计要花费多少钱？”何毅言将棕色的昵子外衣脱下来，接过徐敛递上来的热茶，砸了口才问道。
在会议上虽说是只提到要用人力资源部，其实要做的工作何其多，徐敛在中午的时候给林远江打了个电话，但批地的事还得市分公司总经理云见深点头。
烂柯山下周围一圈都是山坡地，再往前是茶科所、公墓和花卉种植基地，以及新开的漆弹场，除地之外，方圆两三公里之内就是零散的农田。
把民办小学开在烂柯山下是无奈之举，想要建一所大规模，能容纳上万名孤儿的学校，加上操场、宿舍、食堂等各种设施，占地面积至少需要一千亩以上。
临江市区拿不出这样大的用地来，即使市里市公司能拿出地来，五千万连地钱都不够，更别提剩下的硬件投入和日常经费。
“上万的学生，光是吃饭、穿衣一年就需要两三千万。就任课老师而言，按常规比例一比七计，需要一千四五百名老师，以教师的平均工资计算，每年需要三千万以上，勤杂人员估计还要五百万，课本、教育经费，每年以一千万计，林林总总，我的预算是每年至少需要投入一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