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衣服,鞋子,臂章……」
兰斯无精打采的接过配件,当握住长一尺、宽二吋的铁剑,手沉了,心凉了,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多大作為,更没想过有一天得披甲上阵,瑟提亚这做法叫他既难受又无法接受,想把他放逐,明说就是,何必用这种方法。
「伍兹队长要你休息二天再去找他,不说你不知道,别看伍兹队长冷著一张脸,他是皇家军裡最体恤兄弟的长官,你能来第五队也算运气。」
兰斯嘴角抖了一下,算是免强挤出一丁点笑容,他实在不认為这样叫运气。
那人一面说著规矩,一面引领兰斯来到寝室,房门一开,兰斯先是意外不用和其他军兵同房,再是意外缩在角落的不就是胆小又自称勇者的小路。
「兰斯~~」小路一看到兰斯便哭飞过去,圆滚滚的身体抖各不停。
「通常我们是三人一间房,我也不知道上头為什麼给你独立房,算是你的运气。」
运气…又是运气,一路走来,兰斯发现这人挺爱把运气掛在嘴上,要是运气可以给人,恨不得全给他算了。
「那小路…我是说牠。」
兰斯的视线一落在小路身上,那人会意的说:「泰鷌是受保育的种族,我们不能关牠,况且牠是有主人的泰鷌。」
意思是泰鷌比人还要珍贵?兰斯略有不满,但仔细一想,泰鷌就剩牠一隻,确实该受到礼遇。
「今天就先这样,早点休息,有缺什麼直接找我,我是皇家军第五队小队长,杜。」
杜前脚一走,兰斯便把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往床上一扔:「我要离开这裡。」
兰斯虽然认命,但还不至於任人摆佈,只是这裡不比白风军阵营,无论大街还是小巷,到处都是军兵,戒备森严的像各战场,真的要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兰斯轻叹一气便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才发现小路瑟缩在床尾抖各不停。
「他们对你做了什麼?」
「那些人类小孩好可怕,他们跟臭嘴怪一样笑我的毛,还把我丢来丢去…兰斯,我们快点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裡。」小路咬著手,委屈又胆怯地看著兰斯。
兰斯心疼的将牠捧在掌心:「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我也不想照瑟提亚的安排,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想办法逃走。」
小路嗯了好大一声,躺来躺去还是兰斯身上最舒服,最安心,蹿没几下便睡著了。
对小路来说釷瓦基是地狱,而兰斯也不想过军人生活,所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麼逃离釷瓦基,无奈疲累的身体碰上软沉沉的垫子,眼皮很不争气的逐渐闔上。
天还没亮,外头就传来整齐一致的踏步声,只差没来各精神口号吵死人。
兰斯气的把枕头往窗子扔去,翻上几圈便又睡了,这一滚,正好把衣服裡的小路压醒。
扁掉的小路艰难地从细缝裡蹿出来,呆呆的看著兰斯,兰斯以前都是坐在树下,靠著树一觉到天亮,怎麼一到床上就变了,不对,自从兀娑来了之后,他好像很喜欢掛在兀娑背上。
「!」突如其来的一各大翻身让小路连叫都来不及,再次扁在软绵绵的床垫上。
兰斯睡的很不安稳,耳边全是军兵的脚步声,还作了模糊不清的恶梦。
再醒来,已经过了正午,还是让食物香气诱醒,兰斯提不起劲的坐在床边,盯著桌上食物发愣,直到有人开门进入才回过神。
「兰斯!你终於醒了!」小路拍著二片翅膀飞向兰斯,同小路进来的还有杜,杜将水壶放到几上,摸上兰斯的额头:「我看还是去医疗馆好了。」
「原来兰斯病了,怪不得昨天翻来翻去,一直把我压扁。」
兰斯半信半疑的探探温度,还真有些发热:「不用,这是老毛病,只要去林子透透气就好了。」
「什麼!兰斯也有〝老毛病〞!老毛病到底是什麼病?啊!一定是诺尔害的?昨天你们……」
兰斯火速抓住小路,按住牠那张笨嘴:「别听牠乱说,我是在山裡住久了,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有些…有些…水土不服,对,水土不服。」
「这样阿,你说的也对,生病的人是该透透气,先把东西吃了,我等等再来。」
看他似乎没听见小路提到不该提的名字,兰斯稍稍鬆了口气,杜一离开便赶紧对小路说:「小路,在这裡千万不可以提到诺尔的名字,知道吗。」
「為什麼?」
「除非你不想离开。」
「不说、以后不说了。」
兰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其说明釷瓦基上下对诺尔的积恨已成雪球,这说法是既简单又有效,再叮嚀几句便动手收拾容易携带的物品。
「兰斯,你真的可以走吗?」小路很担心,兰斯身体那麼烫,走路还一跛一跛。
「这病来的正好,再不走,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时候。」
兰斯相信真穿上军服就铁定走不了,小路也不想让人丢来丢去,一人一兽安安静静的离开寝室,离开建筑,一到室外,那位对兄弟很好的第五队队长伍兹乘著马迎面而来:「听杜说你想透透气?」
「对…我…我不舒服,想去走走……」在威严冷酷的伍兹面前说话难免结巴,何况还作贼心虚。
「那正好。」
正好?哪裡正好?一点都不正好…即使不明白伍兹的意思,兰斯也察觉不妙了,没多久就看到杜牵了匹马过来,还递上马鞭催促他上马。
兰斯惶恐的看著高壮白马,骑牠?没让牠踩著就不错了。
「磨蹭什麼,快上去。」
「我不会。」
「皇家军不会骑马?」杜一脸吃惊,伍兹二话不说就把正要解释的兰斯拎上马:「我知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多摔几次就会了。」
「就说你运气了,能让伍兹队长亲自指导,很多人盼不到的。」
「这种运气我不要啦!」兰斯牢牢抱住马脖子,长这麼大根本没骑过比自己高大的生物,即使是天性和善的马也难免有惧。
「别怕,伍兹队长会顾好你的。」
「最好,真的要顾哪会丢我一个人上马…」
啪,伍兹的大掌往马屁股一拍,马儿发出嘶嘶声,躂开蹄子健步奔走:「我一定要控诉你们这群不讲理的王八蛋!」
兰斯的白马跑在前头,伍兹的黑马随即跟上,兰斯相信落马只是迟早的事,神奇的是,奔了几条街竟然还好端端的坐在马背上,身体对驾驭马匹更是莫名熟悉。
兰斯不作多想,即使会骑马也没什麼好大惊小怪,说不定在遇到瑟提亚之前就是个驭马好手,看看飞在旁侧的小路,再看看前方村口,兰斯脑筋一转:「小路,我们就这样离开。」
「现在?」
「对,只要进了林子,我们就能离开釷瓦基,我才不要照瑟提亚的安排当军人。」
「可是,兰斯…」
「怎麼了?」看小路短短的手指著另一头,兰斯回头一望:「伍…伍兹…」
兰斯乾笑二声,完全把并列而行的伍兹给忘了,脱逃计画让伍兹听的清清楚楚就算了,后头竟然还跟了一票村民,个个手上拿著犁耙、扫把,嘴裡喊著:「大魔头要逃了。」
『大魔头要逃了』的口号吸引大批村民,连军兵也加入追捕行列,伍兹怎麼想也想不到单纯的教育训练会引起如此大骚动:「到左边去。」
兰斯才不要,他决定照原定计画直奔村口,离开釷瓦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