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的毫无预警,午后,雷绎推开书房内的玻璃窗门,一阵暖风拂面而来,看著外头的蓝天白云,愉悦地问:「要出去走走吗?」
这邀约让严恩司莞尔:「算了吧,还是看我的股市比较实在。」
「你不闷?」
「闷?」严恩司晃动笔桿,笑说:「那也得看雷老大什麼时候安排我跟恩普汀老太爷见面。」
「等他回国,我陪你去见他。」
严恩司将他拉近吻上:「其实现在这样很好,除了出入不便也没什麼好挑剔。」
这几天,雷绎深刻感受到他的爱,他的吻就这麼随时送上来,他的热情更是毫不保留。
「雷氏最近真不长进,想买几股都买不下手。」
「你是在暗示我?」
「是明著说。」严恩司指向电脑银幕:「看看,Tolres这间公司也上市了,真是该死。」
雷绎笑的很苦,严恩司却击掌讚赏:「有前途,值得投资。」
「你说真的假的,这家公司是……」
「那又怎样,小股民也能成為大股东,不是吗。」
见他信心满载,神情恢復昔日狂傲,雷绎知道,那个傲慢的严恩司回来了,喜悦地说:「对,你说的对,需要我赞助吗。」
「得了吧,资金对我来说不是大问题,过程才是乐趣。」
雷绎挑眉望他:「你想怎样?」
「当然是把它吃回来,呵,希望对方有点挑战性。」
他的目光让雷绎有被看破的感觉:「需要帮忙儘管说。」
严恩司仅是浅浅一笑。
打从发展成恋人关係后他不再提马垣的事,更不探问外头状况,这些都让雷绎大感不解,是想忘了?还是原谅他了?
潜藏的不安因子总在最甜蜜的时候蹦出来扰乱,只要马垣还活著,这份幸福都有随时消失的可能。
雷绎不想冒险,只有杀了他才能真正安心:「我回雷门一趟。」
严恩司托著腮帮子看他:「慢走,回来顺便补几瓶酒。」
若说白天的雷绎置身天堂,此时的他已墬入地狱,他掐著眉间,有气无力的问:「怎麼会跑了。」
森不作声,同样的问题在短短半小时他已经自问很多次。
「派人去找。」事已至此,雷绎只能冷静面对。
「杀吗?」终於等到命令的森问。
「不。」只有死人才能令他安心,但一想到上回的误杀事件雷绎就怕了。
森应答一声便离开,眸中却闪著寓意不明的色彩。
即使雷绎没察觉也早防著他,只有他知道马垣关在哪,但,是他吗?
不,如此破绽百出的手法不是他的作风。
雷绎反覆思量,凡跟严恩司有关的人全被他列入可疑名单,马垣的逃脱,无疑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雷绎忐忑不安,恐惧越演越剧,连怎麼回来的都不记得,面对严恩司的关心询问仅是笑笑带过。
沐浴后,他窝在小阳台眺望远方,明知道在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偏偏……
「怎麼站在这。」
雷绎的荒芜思绪突然被打断,一转身便将人锁进怀裡。
严恩司被抱的喘不过气倒不拒绝,更回搂他:「从雷门回来就怪怪的,有事?」
「我很怕,得到是為了失去…」
「不就是这样吗。」严恩司噙著笑容看他:「难道你赚钱不是拿来花的。」
雷绎贴上他的唇:「我指的不是钱。」
「不管什麼,对我来说都一样,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不也是失去。」
雷绎极不认同他的说法,更被这话惹的感伤:「我死了你不会难过?」
「会,我是人,怎麼会不难过。」严恩司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光是你受伤我都会难过了。」
雷绎笑了笑,凝视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想杀我,麻烦给我痛快。」
「不会有那一天。」严恩司靠上他的肩,嗅著他身上的气味:「你是怎麼了,该不是雷门快垮了吧。」
「恩司,你爱我吗?」
「不爱怎麼会跟你在一起。」严恩司知道自己始终没明确告诉他,此时,再无法漠视他的不安:「别乱想,我没免强自己,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除了……」
雷绎瞠大眼屏息等待,严恩司按上他的胸一笑:「这裡少了二团肉。」
「你…」雷绎哭笑不得,发嗔的话已被他吞进嘴裡。
一个缠绵浓烈的吻安抚了雷绎的不安,一句真实不明的我爱你就像严恩司的魔咒,而他的拥抱更让罪恶的心得到救赎。
如果这是无法抹灭的错误,那就沉沦吧,哪怕要背负多重的罪雷绎都甘愿。
无法回头的罪恶也锁著另一个人,漆黑中,马垣彷彿失去灵魂的窝在冰凉地板上,空洞的眼眸盯著某处。
还记得有人打开那扇锁著他的铁门,久未见光的双眼看不清杵立在门边的人,但他知道一定得走,无论如何都不能顺了雷绎的意。
离开的那刻不禁感谢雷绎没断他手脚,哑了,无所谓,如果这是褻瀆神的逞罚,他愿意承受。
雷绎的话一直在耳边繚绕,每当想否定时,总会想起严恩司的错愕。
是我吗?真的是我背叛你?
儘管有质疑,这阵子的沉寂让他看清楚自己错在对他產生不信任。
什麼时候开始怀疑他的神了,要是十成信任他,怎麼会让雷绎一次次欺骗。
真真假假已不再重要,他只想重新信任他的神,只想揭下雷绎的假面具……
再见,是死日吧。
空盪的空间是一片寧静,月光照亮马垣脸上的笑容,打亮他眼角的泪光。
月光也打亮另一张相同的脸,严恩司静看雷绎的睡顏,挼弄他的髮丝。
如果爱他能令他快乐,严恩司愿意去爱他,如果这份感情是毒药,严恩司也吃的甘之如飴。
接受他,是因為无法漠视他的悲伤,是因為在心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迷恋上他的温暖,是自私,是吧,所以……
「雷,你要的我给你了,别让我失望。」细声呢喃,是严恩司的最终期盼。
他要求不多,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只有爱没有恨,只有平静没有纷争,他轻吻雷绎的手,微微扬起嘴角。
可惜严恩司不懂雷绎的不安,犯了错的心根本无法平静,唯有斩断根源才能真正安寧。
翌日,雷绎一早就回雷门,开口就是:「这事肯定跟那个萧子湛脱不了关係。」
森抬眼,雷绎的胡乱揣测让他的双眼染上失望之色:「那是找人跟著他?」
雷绎一个手势已决定他的生死,寧可错杀也不愿冒险。
「严正现在的情况?」
「照你说的安置在南部,只是……」森直视他,难得多言:「我认為该适可而止,马垣倒说的过去,你关著严正是能怎样,杀他吗,别忘了他是严恩司的爸爸,后果你有想过吗,这事要让他知道……」
显然雷绎对他的发言大大感冒,犀利的眼眸已併出怒火,森叹气续道:「你应该清楚,藏的再好的秘密也有揭露的一天。」
「我知道你对我也不信任,命在这,你要随时拿去。」森搁上配枪,毫无畏惧地看他:「我希望你清醒一点,现在的你已经失去平常的冷静跟判断。」
哪怕森表现的多麼忠诚,对现在的雷绎来说只是一种手段罢了,他看著桌上枪枝,只要心一狠就能解决一个根源,倏地将枪口指向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