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凝气的狄牙瞇眼看著发言人,不懂他怎麼会提出这种要求。
「為什麼!」必卡想都不想的态度让夏笙夜微怒,搓上他的小脑袋,反问:「你有野心吗?你想统治世界吗?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个,既然不是,现在只是要你撤走魔族有那麼困难吗?」
「是不难,不过很麻烦。」必卡拨开他的指头,微笑说著。
「麻烦──你竟然给我说麻烦!!」这回答让夏笙夜额角浮上一条青筋。
「本来就很麻烦,再说,我讨厌多此一举的事。」
「多此一举!当初要是没有放纵,哪用的著收尾。」
不待必卡开口,狄牙已跳出来替他解释:「你忘了当时翟衲斯的魔力只剩一半吗,十三闇魔使除了我每个都野心勃勃,允许他们入侵人类世界也只是為了杜绝造反的可能。」
「闭嘴,死内奸。」夏笙夜一吼就拖著必卡离开,不给狄牙发表意见的机会。
被拉著走的必卡极不习惯的甩开他:「什麼事不能在裡头说?」
「我跟贺里讨论过了,他答应会忘记那天的事,也不再去想要杀你……」
「真的吗?」夏笙夜话未说完,必卡已露出开心的笑容,反问:「那他原谅我了吗?我可以像之前那样待在他身边吗?」
「先听我说完。」夏笙夜毫不客气往他脑袋一敲,续道:「在故事裡,你会杀了小影,唤醒南风的復仇,南风為了杀你才会到风谷取剑,我和贺里要的是那把剑,但是我们不希望小影死,你能不杀她吗?」
「我不会杀她。」
「话别说这麼早,谁知道你哪天打番醋罈子把她杀了。」看他说的肯定绝对,夏笙夜不禁调侃。
「你放心,我答应过贺里不再杀人,就算他们走的再近,我都不会杀她。」
「说不杀人还不是杀一堆,怪不得会被讨厌。」
「我没有。」
「阿格领农那些不是人阿。」必卡答的快,夏笙夜也问的快。
「我是在花瑟小镇答应他的,所以之前那些不算。」必卡一双手在半空挥呀挥,像在擦掉那些往事黑点。
「噗,还有这样的阿。」
「当然,我答应他的事全都有做到。」
夏笙夜冷哼一声,又道:「冷泠呢,你还不是杀了他。」
「我是动手,但是他不是死在我手上。」必卡撇撇嘴,抬高下巴又道:「再说,他是魔族不是人类,不一样。」
瞧他说的神气,十足孩子样,夏笙夜就想拆他台:「好,那麦斯汀呢,他可是人类了吧,而且又是死在花瑟小镇之后的事。」
「他不是我杀的。」
这话说的小声,却也够夏笙夜听的清楚,回想当时情景,结结巴巴问:「你是说…他…也是……杀的?」
即使兇手名字被含糊带过,必卡也知道他指的是谁,点点头表示正确。
夏笙夜一瞧,追问:「后街呢?后街的屠夫是你了吧。」
见他摇头,夏笙夜差点晕给他看,按上频频跳动的神筋,消化这些迟来的事实真相,气定后,揪起一脸无辜的必卡:「你到底还有多少没说的,一次说完行不行。」
「好,我想一下。」
「天…真的还有!!」
见他认真思考,夏笙夜大感无力的鬆开他,必卡却抱著肚子笑了起来:「没了啦,紧张什麼。」
「也就是说后街是最后的命案?」
「对,所以我才会说他有稳定的跡象,而且从北大陆一路回来,他只失控过一次,还能克制杀我的冲动,很厉害吧。」
必卡说的既开心又骄傲,反观夏笙夜听的频频摇头,嘆口大气回归正题,但再开口已不是询问句:「之前的事不说,為了避免再发生,你给我撤掉那些魔族。」
「那有什麼好处?」
「好处──!」夏笙夜飆高音量吼著,在看到他正经八百的模样,才想起不能用常理看待眼前的人,脑袋一转,道:「好处就是贺里不再杀人,情绪就会越来越好,跟著就会原谅你。」
必卡笑而不语,目光望向不远处。
夏笙夜顺他视线瞧去,才看到洛贺里站在后方屋外,飞快地上前关心:「贺里,你觉得怎样?」
「你们谈完了?」洛贺里睨著立在原地的必卡。
「说了,不过他还没答应。」
见他朝必卡走去,夏笙夜以為他要来场长篇大论,说服他应允,哪知道一开口就是:「做得到吗?」
那冷淡的态度和语调让夏笙夜感到寒慄,才扯著他,洛贺里又道:「做不到不免强。」
语落,便拉上夏笙夜回屋子裡,身后却传来必卡大声吶喊:「做得到、做得到!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做得到!!」
「贺里。」见他头也不回,夏笙夜使上劲不让他拖走自己:「必卡答应了,你听见了吗。」
洛贺里硬将他扯进屋,等回到屋内,才道:「听到了。」
「那干嘛不回应一下,还以為你聋了。」
洛贺里哼了一声,指上坐在一旁闭眼凝气的狄牙,问:「他在干嘛?」
「二度中招。」脑中浮现狄牙跪在一角的狼狈样,夏笙夜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半晌过后才发现被他转移注意力,呕的踹上一旁墙脚。
夜半,夏笙夜躺的笔直,心有所想的看著漆黑一角,感觉身侧一沉,笑问:「你也睡不著阿?」
回应的是沉沉的呼吸声,夏笙夜呼口气又道:「少装了,你真的睡著哪会翻身。」
洛贺里依然不回话,又一个翻身背过他去。
夏笙夜推推他,道:「我睡不著,来聊天。」
「不要,我快睡著了。」
「我心情不好。」
「看不出来。」想他在晚餐时的狼吞虎嚥,哪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我说真的。」夏笙夜挪挪身子转向他,吱吱唔唔的道:「我…我…今天…算了,你睡吧,晚安。」
「说啦,什麼事?」他的态度早勾起洛贺里的好奇心。
「不说了,快睡。」
「你耍我阿,到底说不说。」
「说了你又不高兴。」
在这世界能让自己不高兴也只有必卡,想起夏笙夜今天的态度,洛贺里吐上一气,淡淡道:「别告诉我,你被他动摇了,捨不得了,所以不想走了。」
夏笙夜蹬起身子,将他扳过来,道:「你又在想什麼。」
「不是我想,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夏笙夜顿时语塞,在看到他对他的冷淡态度后,确实觉得那小傢伙很可怜,尤其在听到他大声应允的时候,那充满情感和无奈的吶喊,让夏笙夜动容了。
整晚,夏笙夜把自己想像成必卡,想像这些冷言、拒绝和杀意若是针对自己会是什麼感觉,但只是光想心裡就一阵痛,心情也跟著沉闷起来,不懂必卡是打哪来的勇气一再承受还甘心默默守著,还得每天看他和自己有说有笑,还得帮助他离开。
而他的话对他就像圣旨,只要他洛贺里想的要的,哪怕再困难他也会做到。
『他要的快乐我没有,连我的份多给一点,我会感谢你一辈子。』一句必卡曾说过的话让夏笙夜耿耿於怀,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早认清了,早认定了,如果不是真的爱,哪会这麼心甘情愿。
回想三人出游那天要是没提议喝酒,今天或许不是这样,说不定他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待在他身边,即使得不到他的回应总比现在好。
虽然自责懊恼,但绝对没有退让成全的想法,只希冀洛贺里能在回去之前对他好一点,起码不要再伤害他,心裡明白这话不能说,若说了,自己算什麼,又把他们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