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退回来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县令说话的声音象洪钟似的,他的手掌很有力气握手的时候捏的我的手很痛,没想到现在竟然病成了这幅模样。”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胡大夫谦逊的笑着说,“有你们这些好朋友的关心,他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行,”何建霍的站起来,望着周虚,说道,“我不能眼看着县令受苦,周先生我们得找到仙蜕的出处,你看我们得怎么办好呢?”
周虚看了看徐霞客又看了看关超,显然他也想起了关超身上的鳞片,这趟出行不仅仅只是为了县令,其实他和县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情,以周虚的个性如果没有关超的事十有八九他是不会去的,徐霞客对着他点了点头,周虚淡淡的说道:“既然何兄想要走一趟,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听到周虚的这句话,何建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脸上立刻泛起笑容,说道:“这件事我们都听你的。”
周虚略一思索,说:“这具仙蜕是渔民捞上来的,我们就得先去找那几个渔民,跟我们打听一下是从哪里捞上来的,然后根据这些顺藤摸瓜,我想,弄清楚仙蜕的来历不难。”
胡大夫上下打量了周虚一翻,他不知道何建为什么对这个人如此推崇,说道:“县令的病越来越重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最好尽快上路。”
“这个好办,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两天,徐霞客把应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就出发。”何建转过头来,看了看周虚,问道:“周先生还有什么事要办吗?”周虚摇摇头,说:“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好了,不知道我的朋友还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何建已经看出来他们和周虚的关系非比寻常,笑着问道:“二位还有什么要办的吗?我会派手下去帮助你们。”
关超用手指敲了敲脑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笑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要何先生准备的竹叶青足够我们喝到那里就行了。”
“哈哈,关兄弟真会开玩笑,”何建笑道,“这很简单,就怕关兄弟你的肚子装不下。”
眼看着县令的日子不多了,何建不敢怠慢,吩咐手下去采办应用之物,徐霞客和关超乐得清闲,没事就出去闲逛,奇怪的是每次他们带回来的酒都会在半夜的时候被弄开,满屋子都是酒味,关超楞眉愣眼的看看徐霞客,说道:“不会是那个酒鬼又跟来了吧!”
“极有可能,看来它是跟定你了!”徐霞客嘿嘿笑道,关超匆忙的打开背包,果然看到黄鼠狼正睡眼朦胧的躺在里面。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啦,我非得给它点厉害瞧瞧不可,省得它老以为我不会把它怎么样!”关超伸手就去抓黄鼠狼,徐霞客忙把他的手拨到一边,说道:“算了吧,既然它愿意就让它跟着吧,不就是几瓶酒吗,反正它又没做什么过格的事。”
关超指着黄鼠狼的鼻子骂道:“哼,要不是老徐替你求情,我才不会饶了你,记住不许在我的背包里大小便!”黄鼠狼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翻过身继续睡大觉。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关超暴跳如雷,徐霞客把他摁回被窝里,笑道:“何必跟一只畜生过不去呢?快休息吧,说不定明天就要出发了。
一连两三天的时间何建都在准备装备,第四天早晨,一切准备妥当,大家一起出发,县令那边,胡大夫和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站在外面招呼人把县令扶进停在门口的大马车里,除了县令外他们一共去四个人,那个中年男子名叫谢伟,是县令的一个子侄,一路上的起居由他负责,另外两名身体健硕的年轻人一个叫付柏,一个叫那良我们都是在县令下属的部队里挑选出来的,我们的身手很不错,负责县令的安全。
何建这边还是带着四名黑衣人,他们都是何建的得力手下,每次出门都带着他们,想必这些人都有过人之处,加上徐霞客和关超还有周虚,他们一行共十三人,县令我们几人坐在前面的马车里,何建加上他们三人坐在后面的皇冠轿车里,另外的人坐在最后的一辆车里,最后的那辆车还装着各种应用之物。
大约用了三天的时间,车子拐入一座小镇里,这里虽然名为镇,其实居民不多,全镇也就几百户人家,这些人主要以捕鱼打猎为生,他们把鱼和动物的皮肉拿到镇外换来丈,以及油盐等日用品,就是因为居民不多,各家各户之间都很熟悉。
他们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旅店住下来,然后就到不远处的一间小店吃饭,小店门口挂着一个用红布条做成的幌子,幌子在风中摇摆着,店虽不大,里面收拾得却很干净利落,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屋,她让大伙在炉子旁边坐下,笑着说:“我们这嘎达不比外面,都四五月了还杠杠的冷,快坐下暖和暖和。”
十几个人坐满了两张桌子,别人都很拘谨,不肯随便说话,只有关超笑着搭讪,“老板娘,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啊?”
老板娘扑哧一笑,“什么好吃的?我们这嘎达好吃的老多了,有新鲜的狍子肉,野猪肉,鹿肉,素的有松蘑,黑木耳,保证让你们大饱口福。”
“老板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如果大伙吃得开心了,不会亏待你的!”何建笑着说。
“好嘞!”老板娘答应的很是痛快,转身去让伙计准备,“老板娘,你过来一下。”徐霞客冲着老板娘喊道。
“这位大兄弟,你还有什么吩咐?”老板娘笑着问道,“老板娘,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徐霞客说道,别人都想到了徐霞客要说的话。
“哎呦,大兄弟,你不用客气,只要大姐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这屁大个镇子,什么事都瞒不住的。”
“嗯,你听说这里有人捞上来一具很奇怪的尸体吗?”徐霞客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问。
“可不是,”老板娘的大嗓门也降低了三度,“听说那玩意可吓人了,都长毛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捞出来的吗?”徐霞客笑着问,“我的这些朋友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
老板娘见多识广,一打眼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好惹的,她摇摇头,便去招呼伙计上菜,不一会热腾腾的山珍野味摆了满满一桌子,众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大快朵颐,就连何建都吃了好几大块鹿肉,只有县令直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像满桌子的东西都没有对他胃口的。
谢伟把县令面前的碗里装得满满的,可是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谢伟嘟囔道:“我的好叔叔,你倒是吃点啊,不然的话病怎么会好呢?”县令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老板娘,你们这有鹿血吗?”胡大夫问道,“鹿血?有啊,刚才杀鹿的时候刚好接了点,这就给你们蒸熟,大伙稍等片刻!”老板娘陪着笑,说道。
“不要熟的!”胡大夫瞪了瞪眼睛,他表面上总是笑眯眯的可是一发起狠来,那表情确实很吓人,老板娘后退好几步,尴尬的笑着说:“你要生的?那更简单,生鹿血舒筋活血,是难得的宝贝,这位大兄弟很懂得补养哦。”胡大夫翻了翻眼睛,老板娘奔到后面的厨房里,不一会捧出一大杯鹿血来,杯壁上满是血浆,杯子里除了血浆外还有深红色的血块。
大伙都停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大夫,虽然都知道鹿血很补,却没人肯生喝,都不明白胡大夫的用意。
县令的鼻翼扇动着,浓浓的血腥味使得他半死不活的脸上有些红晕,眼睛睁得圆圆的,贪婪的盯着那杯鹿血,胡大夫笑着把杯子拿起来,送到他的口边,好像哄孩子似的,用低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们县令的身子很弱,需要补补的。”县令的双手忽的伸出,猛的抓住杯子,一仰脖就灌了下去,血沫子顺着嘴角流下来,弄得胸口的衣服都血淋淋的。
徐霞客和关超都吃了一惊,他的表情象吸血鬼似的,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关超的嘴巴动了动,徐霞客忙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对他使了个颜色,关超见机极快,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大口把杯里的酒喝干。
众人虽然面露诧异之色,却没人说话,因为县令极有背景,谁也得罪不起他。
“喂,叔叔,你怎么了?”谢伟伸手去夺县令的杯子,县令随手一拨,谢伟险些仰倒过去,一个病重的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的。
“老谢,你干什么?你想让县令饿肚子么?”胡大夫不瞒的瞪了他一眼,质问道。
“你到底对叔叔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谢伟坐直身子,像是好斗的公鸡似的,瞪视着胡大夫。
“你懂得什么?喝一杯鹿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县令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哼,你小子哪有资格和徐霞客说话?我跟随叔叔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有出生呢!”谢伟白了胡大夫一眼,说道。
“好了,谢伟不要再说了,我的事有胡大夫做主,你就不要管了!”县令舔了舔嘴角边的血迹,不耐烦的说。
他一路上都很少说话,不过每说出一句话来,大家都要绝对的服从,谢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老板娘伸着脖子在一边看着,正在猜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何建对着老板娘招了招手,不知道他有什么吩咐,老板娘快步走了过来,何建一指县令,低声说:“你看到了吗?那位是县令,一个命令下去就会有几万人赶来,别说是你的小店,就连整个镇子都会转眼间灰飞烟灭,我们是特意来调查尸体的那件事来的,你知道什么必须如实交待,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娘吓得一缩脖,没想到他会弄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她战战兢兢的说:“我只知道那具尸体是从江上游漂下来的,连它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您就别难为我了。”
看她被吓得面如土色,何建知道她没有说谎,缓缓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天捞到尸体的是谁?你把他给我找来!”
“那天捞到尸体的三个人只有二毛子这两天发烧在家养病,别人都出去捕鱼了。”老板娘想了想,说。
“那就麻烦你把二毛子给我请来!”何建缓和一下语气,说,可在别人听来,这句话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板娘忙擦了擦手,亲自去找二毛子,众人低下头来继续喝酒吃饭,却没有人说话,因为这顿饭吃的确实有些压抑,不一会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想来二毛子家和这里离得不远,老板娘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面色黑红的大汉,那人身高足有一丈八,只是长年干力气活背稍微有点驼,老板娘指了指何建,说:“这位先生找你想了解一下那具尸体的事。”
二毛子拘谨的站在那里看着何建,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建让老板娘加个凳子加副碗筷,何建让二毛子坐在他的身旁,说:“我们县令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彻底调查这件事,你知道什么尽管说,不许有半点隐瞒!”
“几天前来人运走尸体的时候我跟他们汇报过,那具尸体是我们在收网的时候在江里捞上来的。”二毛子侧着身子坐下,懦懦的说。
“我们是想让你说得详细一点,譬如尸体是从哪里漂下来的,江那么大,它总得有个来路吧!”徐霞客把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酒,和颜悦色的问。
望着杯子里的酒,二毛子舔了舔嘴唇,实在忍不住,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又自己动手一连喝了三四杯酒,脸上有了几分酒意,怯意淡了许多,他压低声音,说:“我怀疑那具尸体是从仙姑洞里漂出来的。”
“仙姑洞?你根据什么这么说?”何建又问道。
二毛子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再关上,他吃了几口菜,说:“我们捕鱼的地方距离仙姑洞不远,而那具尸体距离岸边较近,据我估计一定是仙姑洞里的水流把尸体冲出来,江里的水流较大,这才把尸体冲到岸边的。”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了尸体的来路,二毛子长年在江边捕鱼,对水流自然是异常熟悉,这点是不用怀疑的。”徐霞客寻思道,“那只要我们沿着他所说的仙姑洞里的水流逆流而上就有可能找到仙蜕的来源。”
何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很快又阴沉着脸,说:“既然你知道尸体是从仙姑洞出来的,明天你领着我们去仙姑洞,到时候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二毛子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那里有专吃人心的女鬼,您们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去的!”
“哼,我们是政府的人,如果你不去,我们就把你扔进监狱,让你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的!”何建虎着脸吓唬他。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吓得病情加重了,二毛子象墙泥似的,顺着椅子滑到地上,倒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了。
“哼,没用的东西!”何建忿忿的说道,胡大夫把他扶到椅子上,摸了摸他的脉搏,说:“没有事,一时急火攻心,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们这次出行不想惹人注意,如果闹出人命来就很难办了,听胡大夫说他没事,大伙才放下心来,老板娘让小伙计把二毛子扶进去休息。
“老板娘,他说的仙姑洞是怎么回事?”徐霞客问道。
徐霞客一直都很和蔼的和她说话,老板娘没有感到拘谨,拉把椅子坐在徐霞客的旁边,一提起这个话题,她好像很兴奋似的,老板娘绘声绘色的讲到:“听老人们讲,许多年前我们这里缺医少药的,一旦谁家有人得了重病,家里人就请大神来跳舞,用这种办法祈祷家人的病快好起来,当然有的人病好了,有的人还是死掉了,有一年镇里好多人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不仅高烧不退还上吐下泻,刚刚几天就有人奄奄一息眼看是不能活了,这时有人说在街上看到一个身穿黄衣的打扮妖艳的小媳妇,她说在江边的石头洞口处有灵药,只要取回来给病人喝下去,我们的病就会痊愈。
当时病人的家属都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听说有灵药,立刻毫不犹豫的划船到石洞边,那里真的有一颗颗摆放整齐的淡红色的小药丸,我们都拿一丸回去给家人服下去,奇怪的是第二天无论多么重的病都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