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的表现方玄很满意,看来唆使他们集体越狱的事儿并不难。于是趁着气氛热烈,叫大家都把烟点上,一阵吞云吐雾后,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大伙,别抱怨了,我方玄就问一句,今晚我想出去,有愿意一起的表个态,当然,想继续留下吃牢饭的我也不会勉强。”
乱糟糟的场面,被方玄一句轻描淡写的“想出去”给狠狠的震住了,众人默契的闭上嘴,眼中冒出炙热的神芒,可这股眼神只在眼眶里停留了一刹那,之后一群被挑到G点的犯人瞬间蔫了下来。
“老大,不是兄弟们不想跟你走,而是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明知是个死,你说……”
“对啊,老大,您老也趁早打消逃跑的念头吧,我进入石桥牢房十年了,经历过大小规模的逃狱不下十次,可至今没有一人逃掉,相反,凡是逃狱的人,不是被当场击毙,就是被抓回来重判。”
“是啊,我……”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述说着逃狱的艰难,硬是没有一人附和方玄的想法,想跟他一起逃。
方玄面色越来越冷,一帮不带种的男人,越狱的困难他岂会不知?见识过申城市竹林牢房的巡捕,这离京城不远的石桥牢房,虽然不知具体深浅,但姓郭的既然敢放心把他留在这里,而不担心他逃走,其防卫可想而知。
但即便知道前面是条死路,方玄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因为楼兰的传信,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都他妈闭嘴,一群孬种,几杆枪就把你们的卵蛋吓破了?”
方玄怒斥一声,说完就准备起身回自己床铺,同一群没种的人呆在一起,他决得恶心。
犯人们看见方玄动怒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终于,有那忍不住的犯人,涨红着脸,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你们这群怕被捏爆卵蛋的家伙,还不服气了?”方玄看也不看犯人们一眼,语气轻蔑到极点。
“老……老大,你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光是持枪戒备的牢捕,我们即便拼着一身剐,也同老大你干了,可是石桥牢房的可怕,并不是这些站岗执勤的牢捕,而是隐藏在暗处的一股力量。
方玄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能了解到一些内幕,对自己今晚的行动也是好的,立刻追问道:“说详细点。”
“嘿,老大,这事我比较熟悉,还是我来说吧。”
一个年龄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犯人,接过旁边一人手里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露出一脸的沧桑,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主儿。
这老犯人名叫李东,进来前曾在部队当过八年的侦察兵,进宫的具体原因他没说,只知道他被法官判的罪名是谋杀,从二十四岁进到石桥牢房,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个年头了。
他经历过十多起越狱事件,其中亲身参与的有一次,可即便只有一次,也让他很多年来都不愿再提起。
“那是一个恐怖的夜晚,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染红,我们一共五十多名兄弟,能活着回来的只有六名,呵呵……只有六名啊……”
李东吸了一口烟,深深的叹了口气,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颓废的脸庞透着一股子的落寞。
李东娓娓道来,犯人们尽管听他讲过无数次了,可每次听李东讲起,依然会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那还是九十年代初,石桥牢房刚建立的时候。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罪犯,那时企业改革开放不久,为了赚钱,铤而走险的人不在少数,同样,进号子的人当然就更多了。
那是一场有预谋的逃狱,在几名走私军火的重刑犯长达几个月踩点、联络下、计划下,终于,选在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石桥牢房八个仓房五十名被判无期或者死缓的犯人,在那几个彪悍的军火头子带领下,开始了有组织,有计划的逃跑。
几名悍匪都是有大能量的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联络了大批手持重武器的手下接应,牢房里也买通了不少内应,他们一行人成功的离开了牢房,杀了不少牢捕,夺了武器,顺利的逃到了牢房外面的公路上。
正当他们与外面接应的人会合,以为逃出升天的时候,追捕的人来了。
来人不多,就十多人,在那时的正副牢房长带领下,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向着一帮逃犯开始了冲锋。
当时逃犯人多,还有接应的人在内,谁都没有把这十多人放在眼里,可是令人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这十多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杀人的恶魔,他们没有给逃犯喘息的机会,十多人冒着这边五挺重型机关枪,几十把手枪的扫射,硬生生插入进来,他们枪法其准,身手更是比猴子还灵活。
明明人就在对面,可子弹硬是打不中,而逃犯一方却是如麦子一般,倒下一片又一片。
李东清晰的记得,当时他端着一挺老式枪,又是部队出来的老手,可在对方十多人面前,却如小孩过家家一般,连丁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鲜血飞溅,杀气漫空,尸体倒下一波又一波,石桥牢房那十多名追兵好似完全不费力,躲子弹跟玩一样,等杀到面前,他们干脆收起手枪,摸出身上的刺,进行肉搏战。
他们身手极为变态,每一次手起,都有一个人倒下,加上接应的人,总共百十条汉子,没用上十分钟,就全部倒下了,注意,不是晕倒,而是被彻彻底底的放倒,从此以后都醒不来的那种倒下。
犯人们流出的鲜血把那段公路都染红了,刺鼻的血腥味凝聚在空气里连风都吹不散。
李东自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牢房的,只是后来听幸存下来的人讲,牢房长怕把人都杀光了,上面不好交代,所以特别留下六人。
在以后的岁月里,李东又看见过几起越狱事件,有比那次计划更久,更周详的越狱,也有比那次规模更大,领头者更彪悍的越狱,可无一例外,最终能活着回来的都只剩下六人,至于剩下的人哪里去了,只有亲身参加过越狱的犯人才知道。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无论别人怎么鼓唆,李东再没参加过一次越狱事件,更是连越狱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过。
虽然后来牢房长换了一次又一次,但不变的是,越狱被抓回来的人数,始终保持在六人。
“老大,你的身手是高明,可你觉得,能同时对付那样的十多人?而且你还被绑了手脚,说句不好听的话,以老大你的身手,如果是一般的手铐脚镣,你会挣不断?”
李东以一个反问句结束了他的故事,可留给众犯人的,却绝不只是一个故事。
暴力仓又恢复了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李东讲的都是事实,是毫无夸张的事实,有这么一只鬼见愁的小分队,越狱,谁还敢?
方玄也是皱起了眉头,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虽然被绑了手脚,但避开牢房的火力,并不是做不到,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深的道道,这让他又有点想骂娘。
还是那句老话,这该死的古老帝国,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隐秘高手?
“也许,等我能凭自己力量崩断手铐脚镣时,或许能逃狱成功,还是实力不够啊……”
方玄心里暗叹,从没有一刻,让他如此苛求力量,仅仅是一个企业,就有太多神秘的力量是自己难以对付的,那换成这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