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天以后他就会消失不见。”凤凰说道。
“我再想想，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杜言薇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贺渊的木屋。
“凤凰怎么说？”贺渊见她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拽着她问道。
杜言薇嗫嚅了半天，都没有开口。
“这么说，是没有办法离开了？我要一直被困在这里？”贺渊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苦笑着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杜言薇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塞了棉花一般，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贺渊听到前头那句，原本很开心，但再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原本就是犯了错才会出现在这里，要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杜言薇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积攒了足够多的力气，“凤凰说，你被困在这里的那一日，就已经死了。所以你若是离开这里，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贺渊浑身一僵。
他将杜言薇的话来来回回地想了好几遍，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如果我离开这里，就只能活三天，对吗？”贺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杜言薇艰难地点了点头。
贺渊忽然笑起来，绝望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这才是我的惩罚啊！这才是我的惩罚！在这里被困的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惩罚。你的出现，才是我的惩罚。翠翠……才是我的惩罚！”
“如果你不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带一封信给她，你将自己的苦衷写下来，也许她也能原谅你，还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力气。”杜言薇知道贺渊是个自私的人。
他若是不自私，就不会在这里了。
当初他所思所想，都是他自己，并没有顾及到翠翠。
没有顾及到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不。我要出去。”贺渊的语气并不坚定，甚至还能听出他的挣扎，但他说出的却的的确确是那几个字。
“你还有时间，想好了再做决定。我会帮你照顾翠翠。”杜言薇说完，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贺渊摇了摇头，“不需要考虑。我要出去，我要见她。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她一直都在等我，三十年的等待，我却只能给她三天。这惩罚真是太重了。”
“你当真想好了？”杜言薇忽然希望，凤凰说的一切不过是在骗她，其实贺渊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一直一直和翠翠在一起。
不然，这三天过去了，余下的时光，翠翠要怎么办呢？
难道说，她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却要看到他们两个人……
杜言薇不敢想。
“想好了。我要出去，就算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也要出去。不过，你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贺渊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当然。我怎么忍心告诉她这个消息呢？”杜言薇苦笑。
她哪里敢和翠翠说，你等待三十年的人就要回来了，可他只能陪你三天就会消失在这天地间，你以后的偶见不他了。
“你等等，我写一封信给她。”贺渊擦了擦脸上的血，坐到了桌边，提笔刷刷地写起来。
杜言薇就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一直到半个时辰过去，贺渊才将那叠厚厚的纸张给她。
她接过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摸了摸手上的扳指，从空间回到了马车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萧朗都快要急死了。
她这一去就是快两个时辰，天都黑了。
“贺渊可以离开空间。”杜言薇的声音带着哽咽。
萧朗伸手揽过她，“这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
“但是他离开空间之后，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三天过后，他就会消失。”杜言薇靠在萧朗怀中，难过得哭出声来。
萧朗放在她肩头的手一紧，“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呢？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我还以为我找到了翠翠，会让他们两个人有个美满的结局。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答应贺渊了！”
杜言薇呜咽着，心中憋闷不已。
“别伤心了。”萧朗握住她的手，“贺渊怎么说？他愿意出来吗？”
“他说，他欠了翠翠太多，所以他一定要出来见她。用这三天，弥补过去三十年的亏欠。可那三天之后又怎么办？”杜言薇越哭越伤心。
“凤凰就没说，会不会有奇迹什么的？说不定上天会因为他们两个人而感动，不会就这么让贺渊消失呢？”萧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给她一点希望。
可杜言薇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她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结局。
“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不和她说我来这里是因为贺渊，会不会好一点？”杜言薇太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翠翠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说到贺渊的时候，她的眼中才有光芒。如今她这样子，看着已经时日无多了。贺渊是她这一生的执念，如果她在临终之前看不到贺渊，必然会含恨而终。”
“如果我将贺渊带到她面前，也算是帮她完成了心愿？她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快点一点，走得也能平静一些？”杜言薇听了萧朗的话，心头总算平静了一些。
是啊，翠翠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为何不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有一点甜呢？
哪怕只是短短的三天！
杜言薇抹去眼泪，跳下了马车，正想要将手中的信拿去给翠翠，却发现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可是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贺渊将信写完，为什么如今这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是不是因为，这是空间里的东西，所以带出来，会消失？”萧朗看着她手上厚厚的一叠纸，知道那一定是贺渊让她带来的东西。
那上头必然满满都是贺渊的心声。
可他们却看不到一个字。
“你等我一下。”杜言薇一回到空间里，纸张上的字就显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