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悲愤的声音，宛如刀子一般割在杜言薇的心上。
可是她此刻却无法再解释什么。
这三十多年，对她来说是煎熬，对贺渊来说也是煎熬。
贺渊是罪有应得，可她却是无辜被牵连的一个。
上天对他们可真是不公平。
贺渊在空间里，容貌没有任何的变化了，还是当年那个儒雅的青年才俊。
可翠翠却已经被岁月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杜言薇想为贺渊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贺渊会被困在空间里，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当初他不曾那么贪心，也就不会承受那样的后果了。
“他在哪里？”翠翠的情绪平静下来，哑声问道。
“我会想办法让他来见你。”杜言薇看到她眼中的泪，只想转身逃走。
她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想办法？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为什么你还要想办法让他来见我？难道说，他出了什么事？都说人的生命走到了最后，才会想起以前的事，他是不是……命不久矣了？”翠翠抓着杜言薇的手，着急地问道。
“他如今被困在了一个地方，想要出来，还得花费些力气。所以他暂时无法来见你。不过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我先走了。”杜言薇匆匆说完，不等翠翠回答，就拽着萧朗走了出去。
回到马车里，杜言薇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到了空间里。
贺渊正在房间里写着什么，看到她来，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手中的笔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你见到她了，对不对？”
杜言薇点头，“是，我见到了她。只是她……很不好。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等你。”
“她……竟然一直都在等我？”贺渊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她吗？她完全可以再嫁，过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我？”
“她以为你只是离开了，总有一日会回去。谁知道这一等三十多年，青丝都变成了白发。”杜言薇想到翠翠那苍老的样子，心头钝痛。
痴情的人，为何就是得不到上天的眷顾呢？
“我竟然让她伤心了这么多年。”贺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悔不迭。
当初如果他不那么贪心，不为了追逐名利不断利用空间的资源，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她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你的孙子都已经十来岁了，在书院里念书，日后必然会是栋梁之才。”杜言薇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了他。
“这些年，她该过得有多苦。”贺渊狠狠地往地上撞了一下，额头磕破了，流出血来，“带我出去好不好？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杜言薇看到他这痛苦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带你出去，可这都要看空间的决定，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贺渊痛苦地抱着头，痛哭出声，“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杜言薇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转身去找凤凰。
既然她无法带贺渊离开这里，或许凤凰能做到？
而此刻，凤凰正和蛟在海面上大打出手。
杜言薇走过去，差点就被一个浪击中。
“你们能不能休战？”她大喊了一声。
凤凰丢开蛟，落到她身边，“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想带贺渊出去，你可有什么办法？”杜言薇问道。
“没有。”凤凰回答得很快。
又快又急，让杜言薇立刻就断定，他在说谎。
“我没有骗你。”凤凰读出了她的心思，矢口否认。
“如果他还不出去，恐怕连他最爱的人的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了。他在这里已经困得够久了，如今他已经悔过了。”杜言薇知道凤凰可能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但还是想让他动恻隐之心。
“你不是有灵泉水吗？还怕救不了人？”凤凰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杜言薇当然知道她有灵泉水了，可灵泉水又不是万能的。
凤凰轻笑一声，“灵泉水还不是万能的？你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杜言薇揉了揉眉心，而后说道：“灵泉水的确不是万能的。因为他无法治愈心病。先前我没有能救下太子，就是因为他的伤都在心上，灵泉水无法治愈。我想，翠翠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不是灵泉水就能治疗的伤痛。”
她不是没想过给翠翠喝灵泉水，让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但看到翠翠那样子，她就知道，翠翠的病并不在身而是在心。
灵泉水，都无法治愈心病。
她的药是贺渊。
除非将贺渊带回去，不然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凤凰一怔，“我倒是没想到，还有灵泉水救不了的人。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里。”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杜言薇听到他这么说，开心不已。
果然是有办法出去的。
“只是，他离开了这里，只会剩下三天的寿命。三天之后，他就会消失。因为他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被困住的只是一抹魂而已。”凤凰不太忍心将这个事实告诉她。
毕竟她才看到了希望，他就将希望粉碎了。
“你说什么？”杜言薇不相信，她到这里来之前，还看到贺渊撞得头破血流，难道说那也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尽管他只保留了一抹魂，但因为有空间的帮助，所以他所有的感受都还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凤凰回答。
杜言薇彻底懵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
“出去之后，还能回来吗？”杜言薇想为自己保留一丝希望。
但凤凰却摇了头，“出去之后，就无法再回到这里了，因为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也就是说，只要他一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三日的时间，那之后，他就会消失不见了？”杜言薇觉得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她要如何选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