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楚枭寒不回去的原因？”
他点头，“从上周开始她就住在楚宅……哦不对，准确来说，她从回国后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楚宅。”
文玉清是在这住了十八年的人，当初出国几乎没带行李，楚宅还有她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东西都没动过，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柳千雪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个外人总住在人家家里，这像什么样子？”她道：“又不是没有家，他家人也不管管？”
虽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打击她，但温玉还是忍不住说了：“以前，她不算外人，算楚家的童养媳。”
果然，他被柳千雪瞪了一眼，“这种知识就不用普及了！”
他讪讪的闭了嘴。
她好像真受打击了，她不说话温玉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晌后，他的奶茶都喝了一半她才再次开口：“明天她什么时候不在楚宅？”
她临近杀青，戏份不多，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他过生日之前干件大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要是有空，她就跟剧组请一天假。
温玉道：“她明天要上班，早九晚四，这期间都不在家。”
她点头，“那我明天就去拜访。我送你爷爷点什么比较合适？”
所谓“合适”，就是又不贵他又喜欢的。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还挺难解决。
他爷爷就喜欢古董和茶道，古董方面，好东西可遇不可求，一般的他爷爷也未必看得上，而茶艺……
“要不，你再泡个茶？”
他记得去年她第一次去楚宅时，他爷爷好像对她挺有好感的。
她抿抿唇。
这个恐怕不行啊，她那茶道本就是半吊子，第一次还能惊艳众人讨个彩头，但不适合反复使用。
“就没别的了吗？”
他又想了想，说：“要不你打个太极？我看我爷爷最近对打太极挺感兴趣。”
……
她对太极倒是略知一二，但楚建林如果喜欢这些东西，在初一那天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就该猜到她会功夫，可也没见他青睐啊。
正愁眉苦脸时，他突然记起来一件事，灵机一动，“棋！”他激动道：“下棋！爷爷喜欢下棋！”
他的棋艺就是楚建林手把手教的，不只是他，还有楚枭寒。楚建林棋艺高超，围棋象棋均有涉猎，据他所知柳千雪棋艺比他高了一节，恐怕也不比楚枭寒差。当初楚建林就称赞过，说楚枭寒棋艺在中年一辈也是佼佼者了，或许她的棋艺能让爷爷刮目相看。
他这么一说，柳千雪也觉恍然大悟，“好，那我就送你爷爷一盘棋！”
他联想到了些什么，立马道：“你可千万别把我送你的那套转送出去，那个就是我爷爷送我的，你送出去就穿帮了！”
不怪他如此紧张，那副玉琪也是个宝贝了，棋子个个浑圆剔透，无杂质无瑕疵，不管是工艺品还是棋子，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这是他学棋初有所成时楚建林送他的，他一共没用过几次，净放在柜子里供着了，没事儿拿出来擦一擦看一看，珍惜的不得了。他把这个送给她都是瞒着楚建林的，这要是让他看见自己送给孙子的宝贝就这么被他转送出去了，估计不仅不会对她改观，还极有可能导致情况恶化。
她犯了难，“那我去哪找一套好棋子来？”
他想了想，最后说了个地方：“万年街。”他小声道：“我听爷爷跟文爷爷说话时听见过找个地方，好像是条古董街，你可以打听打听在哪，过去碰碰运气。”
“万年街……”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片空白，“我怎么不记得本市还有万年街这条街？”
他道：“那条街不叫万年街，万年街只是他们圈里人的一种特殊称呼，但那条街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去过，得靠你自己打听了。”
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个名词他倒是听见过不少次，但他不好古玩，自然从未探究过，能记得这个名字还是多亏了文兆和楚建林在一起提起的次数太多了，他耳濡目染的。
柳千雪记下地名，立马给李秋风打了个电话，问他万年街的地址。
李秋风听了很诧异，“你去那干什么？你对古玩感兴趣了？”
她道：“买来送人的，你知道这地方在哪吗？”
他道：“知道是知道，但我劝你不要一个人过去，那地方遇到不懂行的可手下不留情。”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翻了翻手边的日历，见今天是阴历十五，顿时笑了，“闰年四月十五，你赶上好日子了。你打车去东岳街，下车后往南走二百米能看见一座废弃破庙，绕到破庙后面有一条马路，顺着往东走就能看见一条街的古玩铺子，你往里走，差不多在最后，有一家‘玄通’，那是神经病的老巢，他今晚十成十在那呢，你去找他，有他带着能少花钱，而且不会被坑到假货。”
她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记得哪有“东岳街”这么一条街，“东岳街在哪？常有夜是开古玩店的？”
他不是搞灵异玄学的吗？
李秋风道：“他那行业接触的全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你就去吧。东岳街在本市靠近乡下，打车要是不方便你就自己开车过去，反正有神经病引着别人也不会对你下手，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她看看时间，已经八点过十五了，“这个时候了还能开门吗？”
李秋风笑道：“你说行外话了。市内的古玩店或许有大隐隐于市的真店，比如文兆的乌堂，卖的都是有钱人当摆件的。但万年街这种地方的店铺是全都是真店，而且东西更久远，卖的不只是当摆件的有钱人，而是真正懂行的，甚至是搞研究的，所以往往都是白天歇业，晚上开张，你现在过去，到那还得半小时，这个时候估计也就刚开张，刚刚好。”
她听完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她问温玉：“你家里知道你出来吗？”
他摇头，“我开学住校，我是从学校出来的。明天周末，本来今天要回去的，但学校有些事耽搁了，就改成那天回去。”
那楚家应该不知道他来见自己了，她放了心，“我现在要去万年街，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回学校？”
他面有期待，“我能去吗？方便吗？”
他对古玩不感兴趣，但对未知的东西感兴趣，以前没人带他去，他自己也就不往这方面想，但既然现在有人能带他去，他哪有放着热闹不看的道理？
柳千雪拿起手机和背包，当机立断道：“走！”
温玉忙拿了手机跟上。
本来是想坐保姆车去的，但后来想想，有点太引人注目了，于是她让大家各自散了，自己打了辆车过去，结果那司机一听是东岳街，当时就摆手，“不去不去。”
她还以为是这地方不吉利大家不愿意去，但下一秒那人就说：“那边太远太偏僻，车少路不好走，要是白天还行，到了晚上就更不好走了，容易出事故。”他看看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柳千雪，“小姑娘没事儿别往那跑。”
柳千雪怕跟人近距离接触被认出来，所以才戴了帽子口罩墨镜，但这司机怕是误会了，还以为她是去干什么不良勾搭。
她哭笑不得，“我不着急，你慢慢开就行，一来一回五百块，够了吧？”
他没有拒绝的彻底，明显就是想多要点钱，她又不差钱，给不就完了？
果然，那中年男司机听了她这句话后故作纠结，柳千雪又说了两句，他立马就同意了，让他们上车，一边开一边说：“我没说假话，那边确实人少车少，基本上天已一了就空了，而且那边全是一片平房，人流量也小。你坐我车去，怎么回来啊？”
她道：“你只管送我去，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他透过后视镜打量她和温玉的穿着，突然道：“美女不是要去东岳街，应该是要去万年街吧？”
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出来了，她笑笑没说话。
司机是个健谈的，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又道：“帅哥美女穿的都是名牌，又是这么晚两手空空的过去，不像是走亲戚。不过……怎么不自己开车过去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她道：“有些其他原因。”
要是有车可用她愿意花钱打车？
见她不愿多说，司机也不说话了。
车子逐渐驶离闹市，进入城市郊区，车流量减少，两旁都是独门独院的平房，一开始还有些果蔬超市，后来连个小的杂货铺都看不见了。
路灯昏暗，马路上只偶尔经过一两辆车，司机这一点倒是没说谎，这边确实车少人稀。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司机说：“到了。”
她看见前面路口的路牌，拿出两张红钞票递给他，他笑呵呵的接过来，又大发慈悲似的指着路口路牌说：“那就是东岳街。南走二百米，绕过破庙东走就能看见万年街。”
跟李秋风说的一样。
柳千雪带着温玉下车，按着他的指示朝东岳街南边走。
温玉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着，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搓搓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这地方怎么看着怪阴森的？”
她瞥他一眼，笑道：“你没去过乡下？”
乡下不都是这样独门独院天黑路上不见人吗？
温玉道：“我……我确实没去过。”
他是正宗的富二代，身边连个穷亲戚都没有，哪有机会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