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决拍拍她的肩膀，让侍者拿了醒酒汤来，对其他人道：“差不多行了，千雪明天还有活动，别太折腾她。”
但是大家难得聚的这样齐，苏桐提议换啤的。
其实除了柳千雪喝的多了些，其他人都只喝了一两杯，锦盛杯又小，一杯还不到两口。
大家换了啤的继续喝，喝到后半晌苏桐他们几个人玩开了，常有夜酒量一般，早窝在沙发里睡了。
萧绎的《靖魂》已经写完了全稿，正在做最后的修改，改好定稿就要印书出售了。
尹乔看起来不爱说话，其实挺爱玩，跟苏桐他们在那边玩游戏，一杯又一杯的喝，其他人大多说话口齿不清了，她依旧眼神清澈，只脸色微红，还没有太大的醉意。
秦决拎着个红酒瓶坐在落地窗前，跟柳千雪畅谈人生理想，说着说着又绕回了永远绕不出去的话题上。
柳千雪了解到，他们少年时代关系是真的很好，好到穿一条裤子，睡一个被窝。
她叹息一声，“要不你也跟他旅游去吧？没什么问题是时间不能解决的，也许是你们这几年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相处多了自然就能最合适的相处方法。”
他们彼此关心，并非无解，只是谁都不愿意去触碰那条线。
秦决是个爱说爱笑的人，是个看起来总好像没心没肺的人，但每当说起这个话题时就很无助，低着头沉默不语，整个人散发着不想认命的挣扎感。
冯蕊跟他相识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他这状态又是想到谁了，推了局拎着瓶酒把柳千雪扫到一边，坐在他对面拿牙起酒，“来，我跟你喝！”
有什么事是一场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醉两场！
秦决笑着摇摇头，跟他碰了下酒瓶。
柳千雪到萧绎身边坐下，回头皱眉看看窗前席地而坐的两个人，问：“他们……”
他纠正：“不是他们，是她。”
“嗯？”她露出个好奇的表情。
他敲定最后一个字，合上笔电，“你还没看出来冯蕊喜欢秦决？”
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我……我看出来了，但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有什么想不到的？”他道：“秦决爱玩，以前没火的时候常去她的酒吧，他人又张扬，两个人闹过几次，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那是什么时候？”
秦决还没火，那得是四五年前了吧？
“五年前，”他算了算，“那时我也还只是个扑街作者，他好像刚上大学没多久。冯蕊比他大两岁，又爹不疼娘不爱，十几岁时父亲家暴，爸妈离婚了，她妈嫌带个孩子不好找下家，她爸也不想要他，最后法院还是把孩子划给了她爸，她爸不喜欢她，觉得女孩子没用还花钱，逼得她十五岁就辍学打工，后来又嫌耽误他找老婆，常对她打骂，最后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个人来本市拼搏。”
爹不要娘不要，她好像生来就是多余的。
看她现在的样子，柳千雪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身世，叫人又心疼又唏嘘。
萧绎道：“我是通过常有夜认识她的，那时我写关于灵异的书，经过李秋风知道了他，然后又经过他认识了冯蕊。其实我们这一群人里最先认识她的是金致远，那时冯蕊刚到本市，她那时才十九岁，营养不良，瘦瘦的，但长得好看，又孤身一人，被歹人盯上，金致远救了她，后来收留了她。”
说到这，他笑道：“你别看她现在风光，她的第一份工作还是李秋风给她的找的，那时金致远还没有拳馆，李秋风让她在自己家的饭店里打工，但自从十五岁辍学后她就接触了社会，干了两年攒了些钱后就想自己开酒吧，开酒吧的钱还是我们大伙给她凑的，结果没想到开了没到半年就遇上秦决来砸场子，我们这一群人才凑到了一起。”
他感慨道：“说起来，不得不承认他是我们所有人的贵人，帮了我们每个人。我们六个都是通过冯蕊的酒吧认识他的，后来酒吧越来越好，也是多亏他的帮忙，躲开了很多道上的麻烦。”
这是她加入这个小团体后第一次真正了解它的“历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建立的过程，一切的纽带竟然是冯蕊的酒吧。
“所以，不打不相识，她就喜欢上秦决了？”她想了想，歪头道：“真看不出来，她竟然会喜欢比自己小的。”
后半句她没说。
其实她以为冯蕊会喜欢英雄救美的金致远。
萧绎猜到她的想法，笑道：“她跟金致远是真正的铁哥们儿。其实秦决是个很细心很聪明的人，关键是他重情重义，又温柔体贴，他的温柔不像傅安之那样周到，而是用让你想打人的欠揍方式去关怀身边的人，让被关怀的人不觉得尴尬，很舒服的一种模式，他考虑到别人的感受，给人最不着痕迹的关怀。这是冯蕊最缺少的。”
一个从小没有父爱母爱的人，自己必会坚强到看似无懈可击，但其实那都是装的。
杀敌百万无人能敌，也有最柔弱的一块地方是一旦被触碰，所有坚硬盔甲都会瞬间分崩离析的。
秦决就碰到了冯蕊的那个地方。
她或许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这个人放在了内心最深处，待到发现时，它已经生根发芽。
“那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他摇头，又点头，“也算不上在一起，但确实有过……”
他闭了嘴。
她惊讶：都睡过了，为什么……
他把这一段跳过去，道：“其实冯蕊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时，她看出来秦决还没这个意思，她自卑啊，她知道秦决的身份背景，所以一直在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所以是她追的秦决。但她没想到秦决看起来放浪，实则在实战上是个雏儿，被她狂追猛打的追求吓得一个月没敢再去Night。”
说到这，他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柳千雪也笑，“他还有这样的历史？”
她想起初见秦决时的场景，无论如何想不到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的人居然还有那么怂的时候。
萧绎接着说：“后来冯蕊意识到了可能是自己追求的方法不对，于是约他来喝酒，但她没想到，她改了追求方式跟他谈心后，两个人聊到大半夜，冯蕊借着酒劲儿，脑子一热就把人给扑倒了……”
柳千雪又是一惊。
居然是冯蕊主动？！这也太劲爆了……
“所以第二天，雏儿的秦决就落荒而逃了？”
他摇头，“没有，秦决是个很有担当的，他当时只是吓坏了，甚至提出带她回去见父母，有意要娶她。”
他在这方面真的是男人中的榜样，自己做的事就得负责，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不管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这件事他还跟家里吵了一架，最后冯蕊说不需要，强求的婚姻没意思，但她提出相处，秦决同意了。”
柳千雪对他的为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所以，他们在一起过，那为什么分手？”
“你觉得他们合适吗？”他反问。
她回头看看那边的两个人，他们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在聊什么，但就怎么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合的，虽然也看不出来哪里合适。
他道：“他们分手的原因也是让秦决疯狂的原因。”
“秦决疯狂？他什么时候……”她刚醒问他什么时候疯狂过，但话没出口就先想到了答案，瞬间瞪大了眼睛，嘴都结巴了，“他、他们……”
见她已了然，他点点头，“冯蕊还能怎么办？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而且爱之深恨之切，她除了放手还能怎样？但她潇洒啊，所以她现在还能跟秦决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只是她心里想什么别人就不能知道了。”
即便她放手，他也追不到爱的人，甚至他爱的人是否知道这份爱都不一定，但她还是得放。
柳千雪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她捂着脑袋咬着嘴唇，拼命的消化着这个震惊全家的消息。
萧绎笑了一声，“你对他们的事那么清楚，怎么没想到这个？”
“我、我、我真以为就只是……我哪知道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背地里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急切的问：“所以那个人知道吗？知道秦决的感情吗？”
萧绎耸肩，“我怎么知道？你跟他接触的多，你看着像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很难下定论。
“那他们就这样了吗？”她看看冯蕊，她长得很美，是那种成熟女人知性的美，优雅高贵，慵懒魅惑，随便一个动作都勾人心魂，举手投足惊心动魄。
任谁也想不到她有着怎样的经历，更想不到在这样的境遇下她还能破茧成蝶，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秦决当真没有心动过？这样的女人，错过了，怪可惜的。
但如果他喜欢的是另一个人，那好像也……
“蕊姐放得下吗？”
萧绎笑着指指那边，“你看她像是放下的样子吗？”
秦决跟冯蕊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但冯蕊看见了萧绎指她，她隔老远道：“你们说什么呢，一会儿瞅一眼的，这会儿瞅我多少眼了？我知道我好看，那你们这么看也得给钱啊，还想白嫖吗！”
秦决也回头来看，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比刚才开怀了不少。
也许，做朋友是更好的选择吧。
红颜知己，也就只是红颜知己。
至于冯蕊，她的事情谁都帮不了。
可是……她叹口气。
“秦决喜欢的人，怕也未必追得到。”
萧绎不以为意，“那谁管的着？他能不能抱得美人归那都是他自己的私事儿，而且他们的那些弯弯绕绕你也知道，谁插的了手？”
若是其他问题他们这些人还能帮着想想办法，但这件事他们真的无能为力。而且还有冯蕊在，谁也不好拉着一个失恋的女人去给让她失恋的男人出谋划策追求别人吧？
虽然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损友，但这也太损了，他们还想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像秦决一样当个富二代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