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面色凝重的看着她，“你很有天赋。你今年多大？”
她道：“周岁24。”
干这行，年纪都是往小了说。
没想到梁京满是不可思议的道：“24？”
柳千雪或许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但楚玥明白。
如果柳千雪有这样的演技，那她从22岁华美允许接戏“实习”开始，早就该小有名气了，而不是直到现在还只是个不温不火又满身黑料的配角。
他惋惜的叹口气，“没事，以后你跟着我吧。你这孩子有灵性，是块好料。”
柳千雪就算别的没听懂，这句话也听懂了，忙道：“谢谢梁导栽培，给您添麻烦了。”
“害，”他摆摆手，“做我们这行就怕青黄不接。现在老一辈艺术家很少出现在荧幕前了，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又太少，我们这些导演有没有能耐都得指望着演员，国内没有好演员，我们也愁的很。”
这倒都是实话。
前两年流量大火，唱歌跳舞乃至于影视行业，不看能力看流量的现象非常严重，导致那两年国内娱乐行业低迷，内容低俗无内涵，几乎是播出一个被骂一个，只有小学生和初中生的脑残粉撑着流量巨星的时代，连带着导演编剧等主创全都陷入空白区。
那两年堪称娱乐圈的黑历史。
这两年可能是当初的小学生初中生长大了，国内普及平均质量比较高，所以这些小观众小粉丝们渐渐的看东西的内容也有变化，不是一张脸好看随便扭一扭就能获得他们的支持了。也有可能是那几年雷剧看多了，腻烦了，所以观众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想看一些有新意、有深度的东西。
这促使艺人们要不断的提高自我，也给了这些真正有能力写出好剧本、拍出好剧的导演编剧们一条生路。
好在现在流量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真正拼能力的时候，最近也涌出了不少有能力有演技的新人，如秦决、楚玥、陆昇等，现在梁京更是发现了一个柳千雪。
说实话，现在一个二三线的演员，演技都比前几年的超一线巨星好得多。
梁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参加了《演员修养》那个综艺？”
她点头，“是，明天就要回去录制了。”
《演员修养》是郭晓为了洗白她没有演技而给她安排的综艺节目，里面有很多老戏骨。节目是比赛性质的，一个老演员带一个新生演员为一组，一共九组，进行铜银金晋级赛。《演员修养》之前已经出过一季，反响非常不错，而且关注这个节目的有很多制片人和导演，每个人都在节目中成长，最后几乎每个人都有了适合他们的资源，所以拿到《演员修养》的金组冠军，就意味着自己拓宽了戏路，有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发展。
柳千雪已经录制了八期节目，目前是银组第二名的成绩。
梁京因为这两个月在拍戏，没这么关注这部节目，自然也不太了解她的位置，但他对这个节目是知晓的，因为他这部电影找了楚玥做主角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上一季《演员修养》的金组冠军。
“你的导师是谁？”
他曾关注过这档节目，知道这档节目里是一老一少的组合，而且老一辈的都是大人物，他很好奇柳千雪的导师是谁，为什么圈子里没听见有人炫耀这么好的徒弟。
柳千雪道：“我导师是张建朋张老师。”
梁京长长的“哦”了一声，“张建朋，我认识啊！”
张建朋是有名的老戏骨，今年快五十了，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哥小鲜肉，组合出道，那也是叱咤娱乐圈的存在，但没几年组合就因为各种原因解散了，大家各奔前程，张建朋就走了影视行业。
他点头，“难怪你演技这么好，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啊！”
柳千雪又客气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组里。
稳稳的拿下了这部电影的女二号，柳千雪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到隔壁自己剧组就瘫坐在椅子上，拉着徐洁的手生无可恋的说：“这梁导绝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徐洁抽出手来跟人发消息，“明天飞回去录节目，大后天再飞回来，这两天压的戏一半昨天拍完了，一半回来再补拍，你那边还有什么安排赶紧说，我这边吃喝住还有其他场次安排都弄完了。”
她启动死机的大脑仔细想了想，摇头，“没了，你把工作安排好，吃喝住安排好，我就啥也没得说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然后明天美美的去见楚枭寒。
说来悲惨，她跟楚枭寒已经过上了异地恋的日子。他公司很忙走不开，她拍戏回不去，两个人唯一能见面的机会就是她每周回去录节目的时候，然而要彩排，要对戏，再去掉来回路上所用的时间，最后真正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恨不得晚上不睡觉！
她赶的是明天最早的飞机，早上七点飞，她五点多就起床洗漱，然后去机场，九点下飞机刚出门就看见那辆眼熟的车停在门口。
这回不是那拉风的福特了，是辆不起眼的小奥迪。
自从她进组后，每次回来录节目都是他亲自来接，而且每次的车都是这辆小奥迪，第一次见时她还好奇这车哪来的，因为她能确定楚枭寒的车库里没有这辆车。
然后他说：“不是我的车，陈辉跟他亲戚借的。”说着话还嫌弃的皱眉，“这种车也不知道产出来干什么……”
普通人眼里的豪车在他眼里就成了“不知道产出来干什么”，也是，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一辆几十万的车已经很天价了，但对于全国首富楚枭寒来说，这个奥迪还没到自己车库里随便一辆车的零头儿。
她道：“难为你了楚总，还要开这样的车，真是太有失身份了。”
他笑笑，“不难为，为了接你，骑自行车我也愿意。”
明天录制节目，两个人只来得及吃一顿便饭把午餐草草应付了，然后就开车去演播厅。
她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但每次回来都没有好好陪过他，害的他日日夜夜“独守空房”。
他看出她眼里的愧疚，在演播厅门前摸摸她的头，“等你杀青了，我们好好出去玩一玩。”
她点头，“等我杀青，我们去蒙古大草原，去江南水乡，去沙漠看绿洲。”
他温柔点头，“好，都听你的。”他道：“去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演员修养》这档节目的收视率很高，而且有很多圈里举重若轻的人物默默关注，所以每一个人都认真对待。
现在排位赛是她跟导师张建朋是银组第二名，也就是全场最中间的名词，今天要跟黄金组的第三名抢位置了。
比赛的最后，黄金组的第一名就是本季冠军，这就是她的目标，因为这个冠军可以给她带来更好的资源，也能洗清她身上关于演技的污点。
今天她们要表演的是关于高考时父女之间的矛盾冲突，张建朋饰演柳千雪的父亲，所以她一进演员候场厅就看见张建朋穿着一身居家服靠在沙发上朝她招手，“来女儿，坐爸身边。”
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正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聊什么呢，她一一打过招呼后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这休闲运动衫和休闲裤，脚上踩了双运动鞋，笑问：“师父这是把家里自己的衣服穿来了吗？”
剧组有提供服装，但也有演员自己带衣服的，张建朋这身衣服就很居家。
他哈哈大笑，“这还真是我自己的衣服，还是旧的，去年买的！怎么样，符不符合一个家长的身份？”
她笑着点头，“符合，非常符合。”
在开始之前，张建朋还拉着她去练了一遍。
两个人各有工作，所以很少有时间在一起磨合，都是各自在身边找人练戏。明天五点正式录制，今天晚上彩排，他们还有今天一个下午和明天一天的时间磨合。
楚枭寒常来陪她，大家虽然都不问不说，但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所以在看见楚枭寒给她喂水果时，并不显得很惊讶。
她一边琢磨剧本一边理所应当的吃着他喂到嘴边的葡萄，而且神奇的事楚总居然没有半点嫌弃和不耐烦。
休息了没有五分钟她又拉着张建朋让他给自己抠细节。楚枭寒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旁边另一个组的新生代演员小声跟她的导师说：“我看楚总也没有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冷血残酷，他对柳千雪就很好啊。”
导师冷哼一声，“那是只对她，你换个人来试试。”
别说让他这样温柔的对你了，恐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休息时，张建朋问：“听说你去老梁那试镜了？”
她点头，“我试了女二号。”
“嗯，他跟我说你不错，让我好好培养。”他欣慰的看着她，那神情真像她早已过世的老父亲，“老梁眼睛刁得很，挑个角色从来都是鸡蛋里挑骨头，他从来不说谁演的不好，让他说一句还行的人不多，但让他说一句不错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本以为梁京就是鼓励她的，没想到张建朋居然也是这样说。本来她不太信任梁京，以为他们不熟，就算他说了些掏心的话，那也分里外，但张建朋真是她恩师一样的存在，他如果也这么说，那梁京说的话应该就没问题。
但她还是很觉得不可思议，“师父，我演技真的到这个地步了吗？”
可是她总觉得好像哪里差了些，而且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是白银第二名？不是早就该进黄金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