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要追查的是合约的事情，这些洗白的事情都交给郭晓了，郭晓有往下派，一层一层派下来，谁能跟警局搭上关系？郭晓也说他没发这个指示。
电话里的两个人沉默片刻。
所以，谁跟警局说了话？
柳千雪摇摇头，“算了，这人对我们有恩，显然跟那个人不是一路的，既然他没留线索，想必不想我们知道他是谁。”
而且能请动警局的关系管这种闲事儿，她觉得这人地位不会比楚枭寒低多少。
楚枭寒那边突然跟开了挂一样，没用几天就查到了白子夕的破绽，是她把合约内容和照片寄给那个第一个爆出事件的楼主的，白子良没想到自己已经毁掉了证据，但还是被楚枭寒发现了。
楚枭寒约他谈了一下，警告他不要管好自己的妹妹。
柳千雪听完电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不是太顺利了？”
“是，”他说：“之前僵持了那么久，突然就找到了突破口，白子夕说她之前在一场圈子里的人聚会上不小心见过她跟绮梦说话，绮梦说她不相信自己，孙婧说绮梦也没把事情对自己合盘托出，两个人吵了两句就散了，但白子夕听了个大概，回去就着手调查这件事，竟然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但等她把一切查清楚后你我就宣布分手了，接着昌信娱乐对你力捧，她觉得现在时机好像不太对，就暂时压住没发，而且她那时拿不到确凿的证据。”
所以白子夕打胎事件曝出并且牵连柳千雪时，她没有放出这个怀疑。
“那么她拿到证据就是在年底到正月十几。”
他们和好时就销毁了合约，那好像是农历正月十二三的时候，前后不过半个多月，她怎么突然拿到了那份合约？
楚枭寒也对此有疑，“之前几个月她几乎放弃查找确凿的证据，这半个月里却又突然想起这件事，而且很快就拿到了合约内容，让人实在难以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指引。”
突然，顺利，而她本人似乎没有这份能力，身边也没有什么高人，说不是有人引她助她还真没人信。
但白子夕看样子已经是全都招了，她也觉得自己出奇的顺利，但并没有怀疑到是不是有人故意指引她。
“你觉得那个替她偷文件的……”
楚枭寒道：“失踪了。”
干完一笔就消失，这不像是行道上的人，更像是被人豢养的“座客”。
谁跟他们过不去？
楚枭寒道：“我觉得你还是想想这半个多月你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在谁面前拿出过那份文件。”
柳千雪无力的捂住脑袋，自暴自弃一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久远了我哪记得起来。”
她现在真的无比后悔那合约为什么要一直留着，半年前分手时直接毁了不好吗？念个屁的旧情！
“没事，你身边人多眼杂，又没有个我这样安全的地方，不怪你。但现在白家跟我有了隔阂，之前的事情恐怕不那么顺利了。”
“那人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这件事看起来是黑她，但其实算来算去，要对付的都是楚枭寒。
楚枭寒揉了揉眉心，“如果要对付我，这手段够迂回的。”
但他可不喜欢迂回，他觉得这就是浪费时间，他要是看谁不顺眼，向来都是直接出手，有公司就一击致命打到他破产，没公司就从别的地方下手，绝对是明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得罪他了，他很不爽。
这个人显然是截然相反的风格，他就喜欢这样暗戳戳的给人使绊子，从不痛不痒开始，然后一点点升级，循序渐进，厚积薄发，打好基础一击致命。
与其说他想要结果，不如说他喜欢这样一点点折磨对手的乐趣。
简直就是变态。
但人家聪明，有变态的资本。
柳千雪从他的语气里听见些别样的意思，“你有怀疑对象了？”
那边沉声“嗯”了一声，“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太大必要，而且……他不太像……不过，他这人不可信，做什么都不可信。”
柳千雪听不懂他说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道：“你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忙，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一定不要客气，我这边也是有些……有些人脉的，虽然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她的人脉也就是李秋风那群人了，但她觉得以楚枭寒的势力，他手下的人应该只多不少，而且那都是秦决的人，虽然情感上她觉得不会是秦决，但真相她并不清楚。
楚枭寒没用她的人脉。
剧组开机了，陆昇从她身边路过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拦住他问：“陆宁瑾怎么样了？”
陆昇看了她一眼，“他心术不正，难成大器，留在家里了。”
柳千雪话锋一转，“警局的声明是你做的吧？”
她身边愿意帮她的不多，能跟警界搭上的更是少之又少，想到的几个都否认了，刚刚看见陆昇，她才想起来他家在军政界颇有威望，那应该跟警界也比较熟。
陆昇没有否认，“陆宁瑾罪有应得，陆家说起来欠你一个人情，此事两相抵消，不必挂记。”
他这人性子就是淡，干什么都淡，连帮忙都这么高大上的借口。
“劳烦了。其实陆家没欠我什么人情，我对陆宁瑾也没手下留情。”
陆昇没说话了，许是他不觉得还需要说什么，便连客套都省了，点了下头就越过她走了。
齐慎远远就看见他们在说话，但看样子陆昇很冷淡，说什么他听不见。等陆昇走后他来到她身边问：“你之前跟陆昇拍过戏，关系还好？”
她摇头，并不觉得跟陆昇关系哪里好了，“他性子清淡，但人不错。我们没什么交集。”
就算有，也像他说的，抵消了。
这人在某些方面比楚枭寒那个商人的账算得还要泾渭分明。
齐慎看着陆昇那犹如谪仙的背影点了点头，“他没什么朋友，又拒人千里之外，想有交集也难。”
“是啊，连给人帮了忙都能高大上的说成互不相欠，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广交朋友？”
“帮忙？互不相欠？”齐慎消息灵通，很快联想到她被全网黑的事情，“他帮你反黑了？”
“算是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没打算隐瞒，“之前跟陆家有些小矛盾，他说算是还个人情，以后就两相抵消。嘁，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我猜到是他，他恐怕不会主动提起。都是高大上的借口！”
齐慎却觉不然，“陆家人恩怨分明，尤其陆昇，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半点糊弄不得，他是互不相欠，那应该就是真的觉得你们抵消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也不是什么显示自己高大上的借口，或许别人觉得你来我往就算是结交了，但在啥啥都分明的陆昇眼里，这确实更像是“银货两讫，互不相干”。
柳千雪觉得奇葩，看着陆昇的背影撇了撇嘴。
这样的人，要不是有背景有人护，凭着这份狂拽劲儿早死八百遍了。
不过这就像之前慕瑶说的，先天优势就是拿来利用的，有本事你也投个好胎啊。
导演来喊她了，她只好终止跟齐慎的对话。
王默的演技其实挺让她意外的。
王默饰演的角色是陆玄的妹妹，也就是剧里柳千雪的妹妹，跟她戏份不少，但不是个很讨喜的角色，定位立于正邪之间。
接触了二十多天，她发现王默离开陆宁瑾后也没有那么张扬了，话少阴冷，给人不想靠近的感觉。演完戏就坐在角落里或看剧本或玩手机发呆，让她惊讶的是她发现王默的演技竟然还挺中规中矩。
想不到一个网红临时转型，竟然演技还能维持在水准线上。
但当天下戏后她去洗手间时却听见王默在里面跟人通电话，本来她没注意，但她的一句话拉住了洗完脸要离开的柳千雪。
王默语气很冷，“你纠缠我？……不是说好事后给钱吗？……我不管……你睡了就要给钱，我没听说过这种事还可以存卡里赞够数额一起结算的……”
柳千雪听着眉头就是一皱。
但她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这样的闲事。就在她准备走时，里面挂了电话，王默走出来看见她，眼神有一瞬间惊慌，随即沉下脸，“你在这干什么？”
她抽出洁面纸擦脸，“洗脸。”
“刚才你听到的……”
“听到什么？”她打断她，眨着眼睛看她。
她识趣的没有说下去，“没事。”
王默离开后，柳千雪把洁面纸扔进垃圾桶。
别人的事她没心思去管，也没心思往外说，不过……之前她跟陆宁瑾在一起的原因她似乎猜到了点儿眉目，还有转行，可能也跟这件事有关。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家门前雪都扫不干净，别人瓦上霜她还有心情看吗？
但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路上王默跟她坐一辆车，车上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都被她挂断了，然后静了音，但为了工作她不能关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拉黑。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一遍遍打过来，她实在受不了了接听了电话，那边说什么柳千雪听不见，但王默的态度比在洗手间还要冷，“我不回去的。不给就不给，当我赏你的。”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那人没有再打过来，但不久后发了一条短信，她拿起来看时柳千雪不经意瞟了一眼，看见上面是很多图片，最后是一句话：“xx酒店xxxx房间，没锁门。”
她看见王默捏紧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