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东西的动作极其隐蔽,但还是被柳千雪看见了,听他怀疑那幅画忙说:“装修时买来挂上去的,你对画作也有研究?”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来到画前,常有夜仔仔细细的把画看了一遍,点点头,“好画,过个千八百年是个物件。”
“咳咳,”李秋风皱眉咳嗽,“把职业病收一收!”
常有夜瞥他一眼不言语,转身往玄关处走,“你这屋子风水不错。”他摸了一把玄关上挂着的桃木斧头,眼神很是嫌弃,“假的,明儿我给你一个,这个扔了吧。”
柳千雪看看李秋风,他朝她点头,“这种事儿偶尔信一信也行。”
她失笑,“你是专门来给我看风水的?”
他郝然一笑,“职业病,见谅。”然后又皱眉看一眼旁边的鱼缸,“没人告诉你养鱼不能养双数吗?”
她反问:“养鱼不就是要养双数吗?”
常有夜深深的看她一样,“要么再买一只,要么炸一条吃了。”
柳千雪瞪大眼睛看他,他已经走去了厨房,指着餐桌对面的墙板,“这可以放个镜子,招财……厨房里粉色的墙纸谁贴的?”
“慕瑶啊,小女孩儿喜欢粉色也不行吗?”
常有夜很无语,“厨房属火,还好她没贴个红墙纸。扒了,换个冷色调的。”
这说一句那说一句,柳千雪居然还很是虚心求教的跟着做了一路笔记。
他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柳千雪吓了一跳,忙过去拦,“这是开水,烫嘴!”
“没事,吹吹就凉了。””他拨开她,“有红糖吗?我最近低血糖。”
“有。”她从冰箱里拿出糖罐子,用勺挖了些给他冲在水里。
搅拌开来,他不紧不慢的吹着热水,在厨房里逛了一圈,嘴角挂起笑来,走到冰箱旁边时,突然出其不意的把一杯热水泼在了墙上。
一大片污渍晕染开来,柳千雪茫然的看着他,渐渐明白了什么。
“正好换了,抠下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玻璃杯放下,已经动手抠了一块下来。
李秋风忙小跑着跟过来。
他把墙纸抠下来后,从兜里掏出一把丁零当啷的东西,其中一个比2B橡皮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物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常有夜从丁零当啷的东西里拿出一串儿钥匙,里面有一个手指头长的折叠刀,他打开了在墙上划几下,很快就把墙皮挖开了。
柳千雪拿起那小东西把玩,上面有一个按钮,按一下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她又按了一下。
常有夜一只手伸耳朵里,不知道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塞进她耳朵里,“再按。”
她又按了一下,耳朵里传来堪堪听得清的声音:“已开启扫描模式。”
再按一下,“已关闭。”
她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高科技?!”
“是黑科技。”这一会儿功夫,常有夜已经把墙挖了个拳头大的洞,正从里面往外掏什么,“无光扫描,发现目标会在耳机里提示定位。”
柳千雪如获至宝一般拿在手里左右把玩,还没看够就被人一把抢走了,蹭她一手白灰。
常有夜把一个针孔摄像头塞她手里,“热水浇坏了。”
她把耳机掏出来还给他,“没有别的了吗?就这么一根针大小的东西,能录像录音兼顾?”
常有夜没回答,只是摇摇手里的扫描器。
她哑口无言。
也是,这玩意都有,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把那针孔摄像头翻来覆去看了看,问李秋风:“能找到是谁安的吗?”
她记得他电脑玩的很厉害。
李秋风哀怨的瞪她,“我以为你知道背后是谁呢,要追查早说啊,精神病都一杯热水浇废了,我怎么查?”
她也没想到常有夜会直接把东西毁了,一时语塞,“没办法了啊……”
李秋风靠在桌子上想了想,“这个地方角度正好,能看见大半个一楼,不过地方也很扎眼,要想安一个摄像头不惊动主人是不可能的,其他人更没理由。所以,不是装修的工人动的手,就是自家主人安装的,显然不是后者。”
慕瑶没道理安监控,装修的工人根本不知道在别墅住谁,而且住这种别墅的人非富即贵,不是脑子有病的人不会干这种傻事。
可是……他为什么要安监控?虽然不愿相信,但证据摆在眼前,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她把监控握在手里,“去楼上再看看吧。”
二楼走了一圈没发现有监控,倒是在三楼阳台上发现了一个,不过不是对着室内的,而是在阳台边缘,视角广阔,可以看见大半个别墅外景。
李秋风随身携带笔记本,这回没让常有夜毁了,他先截了网线,然后顺藤摸瓜的揪幕后主机。
柳千雪一边吃葡萄一边等,常有夜从百宝箱似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玩意,两指宽手掌长的黑色物件,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他在那左看右看,又用水泡又用打火机烤,极了还用锅煮,煎炒烹炸全过了一遍,最后扔冰箱里冻了半个小时,拿出来后那东西却全然没有反应。
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了,小声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他正拿高倍放大镜和针戳那玩意,回答她:“不知道。”
她噎了一下,又问:“是要打开它吗?”
“嗯。”
他正放大看这东西有没有缝,看看针眼细小能不能发现接缝。
“拿锯割开不行吗?或者砸了。”
常有夜眼神无波无澜的看她一眼,“毁坏?”
他好像嘲笑她脑子有病一样嗤笑了一声。
无端被人鄙视,柳千雪很是莫名其妙。
抠着抠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跟中邪似的跳了起来,跑到厨房翻出一瓶醋精,哗啦啦全倒碗里了,然后把这疙瘩放了进去。
过了十分钟,那东西跟掉色似的,白醋变得混浊了。
常有夜脸上的激动都掩盖不住了,一动不动的盯着醋碗。
柳千雪闲着没事,也拉了把椅子坐旁边看着。
过了四五十分钟,白醋碗已经变成了一碗黑水,他用大锅勺把东西捞出来,却见那是一个小了好几圈的黑色铁东西,并不平滑,但不是花纹,形状倒是没变。
常有夜小心翼翼的擦干净,看见了很明显的一道缝,用刀撬了一下,没撬动。他翻来覆去又找了找,在底部也不知道抠了个什么东西下来,“啪嗒”一声,裂缝弹开了。
他心跳如雷的打开,里面是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她看不明白的字符,而常有夜已经疯狂了,忙裹上军大衣揣了东西出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了!”
他忙里抽闲一样朝她拱拱手,然后门一开一关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一股冷风暖化开。
李秋风见怪不怪,“他这人就这样,估计又得一阵子见不着他了。”
她干笑两声,“难怪……”
叫神经病。
“他研究的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但是这世上一切事物都有存在的道理,五千年的时间,不该存在的早就劣者淘汰了,既然经得住时间的考验,那应该就是有理由的吧。”
说话间,已经冲破了又一道防火墙。
楚宅里,正埋头写楚氏集团下一年工作大纲的楚枭寒百忙之中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猛地放下了笔,“现在情况如何?”
“正在坚守,但对方技术高超,恐怕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他疲惫的捂着额头,“大意了。”
风扬试探着出主意:“要不……您实话告诉柳小姐?那监控本来就不是用来监视柳小姐的。”
他摇头,“没用,我解释了也没用,而且现在……可能也不需要解释了。”
那别墅之前是他存放资料和偶尔会贵客的地方,所以室内室外安装了两个监控,但是他实在是去的少,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后来把房子给了慕瑶也就把这事儿忘了,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
“别抵挡了,给她吧。也不必澄清什么。”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无能过。
从幼儿园到大学,从来都是全校第一,无一例外,即便是与柳千雪分手,成绩也没有下降,后来从底层做到总裁也是青云直上,一直到接手公司,从无败绩。可是现在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败了,一败涂地。
而且还是败给了一个在另一个时空的人,还是个死人,让他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风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
李秋风攻破防线,却不觉得轻松,“你猜到了吧?”
柳千雪坐在他对面敷面膜,“嗯。”
他合上电脑,“是楚氏集团的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跳漏了一拍。
她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也实在接受不了被人监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非常平静,平静到两个人都觉得好像在做梦。柳千雪拆了他的两个摄像头,本以为他会兴师问罪,可他什么也没说。楚枭寒也以为她那性子肯定会大闹一番,没想到等了两天也没反应。
这事儿好像不存在一样,一个安了摄像头心虚的和一个被人监视气愤的居然谁也没发难,就好像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可这种现象却让两个人都明白了一点:这么大的借口都不要了,那就是真的断了吧。
但凡还有一点留恋,也会借着这个借口多纠缠一下的,毕竟,这是多好的一个借口啊!
楚玥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把关在房里写了好几天年度策划的楚总拎出来晒太阳喝西北风,“你真不去兴个师问个罪?那玩意可不便宜,可不只是个监控!”
你拿这个为理由哪怕是打官司也好啊!
楚枭寒道:“你觉得楚氏差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