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部剧让柳千雪有了些。小粉丝,虽然一半是争议,一半是看热闹,一半是路人粉,但好歹她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小年时昌信娱乐开年会,所以员工都可以参加,柳千雪往年是不怎么去的,反正也没人在乎,就常找借口请假不去,但今年不可同日而语了,纵使她本人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徐洁强拉硬拽的带去了会场。
年会是每个公司都有的活动,不知道谁提出来的,竟然也沿用了这么久。
会上不过就是老板讲话,总结一年的政绩,然后对下一年来一番慷慨陈词热血沸腾的计划,接着就是大家喝酒互相拍马屁,顺便挤兑一下自己看不上的死对头,然后借着跳舞的名义勾搭平日里眉来眼去的意中人,倒也算是热闹。
但对于柳千雪来说,这些她全都没有,这宴会自然也就无滋无味了。
她摇晃着杯里的红酒,走了一圈没找到白的,只好万分嫌弃的抿了一口,然后把嘴咧到了耳根子。
正吐槽着,太上主持人扯着嗓子说:“……下面有请为什么楚氏集团总裁楚枭寒为大家讲明年的工作计划!大家掌声有请!”
柳千雪差点摔碎了高脚杯。
楚枭寒抽什么风?不去总公司闹腾,他来子公司搅和什么?
心里骂,她还是没忍住抬头往台上瞧。
她站在最后面,倒也把台上那身影颀长玉树临风的人看真切了。
他没什么变化,依旧四平八稳,说话不紧不慢但掷地有声,跟往年没什么区别的絮叨从他嘴里用那醉人的深沉声线说出来偏偏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变了些让人爱听的味道。
她恍然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夏末,她站在楚宅门口乘车离开,最后见的人是温玉,他送的玉围棋还在她柜子里藏着。
没想到一转眼过去四五个月了,外面寒冬腊月的,一周前下的雪还没化干净,今晚听说又要下场小雪迎小年。
过大年是不是得来个暴的?
一想到过年,她又忍不住要叹气,可叹到一半硬是被自己憋回去了。
自己无亲无故的,上辈子过年都是枕戈待旦,那边关沙子混血当年夜饭,现在低头瞅瞅自己这粉色的小礼服,还真品出来那么点“恍如隔世”和“今夕何夕”的感觉来。
她有什么好叹的?总共那么两个半的朋友,她没家没口的,人家还得回去团圆呢。
只不过一想到这回要一个人过年,突然就不想过了。
往年还有战士作陪,看着他们抱着酒壶哭成一片,自己也就不怎么觉得沧桑。今年倒是突然觉得空落起来。
一不留神,思绪飞了老远。
胳膊被人碰了碰,她助理王默提醒道:“徐姐说你呢。”
徐洁获得昌信娱乐公司今年最佳经纪人奖,获奖感言难免把柳千雪扯出来遛一遛,她抬头间没看见徐洁,倒是跟台边那人看了个对眼。
楚枭寒淡然的别开眼,转身带着风扬走了。
什么意思?
柳千雪觉得莫名其妙,好像她又得罪他了似的。
话都讲完了,接下来就是没什么意义的喝酒唠嗑,有想借机出个风头的就上台表演个节目,最有看头的莫过于歌星姚月明。
还有她那闺蜜,“白月光”组合队长安洛。
一段热舞罢了,安洛掐着她那不及一握的小细腰对台下说:“咱公司新贵柳小姐不打算给大家指教一下么?”
“是啊,”她身边的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附和道,“柳小姐今年可是一匹黑马,大家都是一家人,让我们看看柳小姐有什么绝技半年之内红了半边天?”
其实她没有那么红,不过就是从十八线爬到了三线,这人如此捧高她就是变着法说她无才无德靠人上位。
而且她除了演戏从来没露过技,这让其他人心里多少有点没谱,难免借着年会的机会试探一番。
柳千雪挑眉看她,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让她表演,演什么?胸口碎大石吗?她怕吓着这群娇滴滴的小姑娘。
见她站着不动,安洛笑道:“这是怎么了?柳小姐跟咱们自家人还藏技么?”
促徐洁凑到她身边,“去啊,这是难得的机会,也让她们看看你的能力,别没事儿老狗眼看人低。你这两个月没事就泡在舞蹈室里,虽然不让我看,但泡了这么久也该有所成了,老师都说你是奇才,快去让她们见识见识!”
柳千雪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没告诉她自己关舞蹈室练的不是舞蹈,而是武术。哦对,说起来她把空翻捡起来了,还算有所成就。至于老师说……掐着人的脖子糊墙上,恐怕你让她说什么他都不敢不听吧。
她把酒杯搁下,转身就走。
安洛叫嚣道:“柳千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酒喝多了,乏累不已,就不献丑了。”
她身边的一个女人却说:“若我没看错,柳小姐就拿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就再没碰过,身上也没有酒气,若如此就醉,这酒量怕还不敌小孩子。”说话的人拿起她方才放下的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
一口等于没喝。
柳千雪眯眼看她,双手穿过她身体两侧,自她身后的桌子上一手拿了一杯酒,然后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再拿再喝,也顾不得吐槽了,一连喝了十杯,然后把嘴一抹,蹭掉了半边口红,晕在唇角,活像嗜血后沾的腥。
她咧嘴一笑,“现在醉了。”
要是这群人再咄咄逼人,她不介意上台打一套醉拳。
那女人怔愣,没想到她会有这一手。
“柳千雪,你故意的!”
安洛伸手指着她还要说,被角落里的人打断,“徐洁,她喝多了,送她去休息。”
徐洁拉着她走,她回头朝那边看了一眼,但那人隐在灯光暗处,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楚枭寒一开口,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人说话。
他站起来,“你们玩吧。”
然后带着风扬走了。
过了两分钟等他走远了,这群人才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楚总什么意思?这是给她解围吗?”
“柳千雪跟楚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一开始在一起好像就挺突然的,不是还挺高调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今天这事儿会不会跟前段时间网上那场舆论有关?楚总发的那个公告是给自己维权还是给她解围?”
“这个还真不好说了……”
昌信娱乐经理实在听不下去,抢了主持人手里的麦,“大家想表演的就表演,不表演就该吃吃该喝喝,别废话了!”
众人只好把疑惑憋回去。
柳千雪被徐洁扶到了休息室里。
休息室空无一人,她仰面躺在沙发上,觉得无比舒服。
连喝十杯,即便度数不高也有点头晕,脸上微微泛着红。
她闭着眼睛说:“我眯一会儿。”
徐洁坐在一边等,没想到她这一眯竟然睡着了。门推开,徐洁一看来人起身就要行礼,他抬手压下。
徐洁想了想,觉得自己好比一只三千瓦的大灯泡,溜着墙边出门了。
楚枭寒站在沙发前,看着睡着的柳千雪,轻轻叹口气。
四五个月没见,她没什么变化。
这段时间她从没找过自己。
一开始听她说她的身份还很吃惊,但现在想想,情绪都淡了,倒是能接受了,也不会再去想她这熟悉的皮囊下早已换了个灵魂,这身子,是死过一次的了。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很死,居然没察觉有人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只是睡梦中很不安稳,眉头皱着,眼皮下不停的滚动,好像做了噩梦,额头沁出些汗珠。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但楚枭寒看懂了她的唇语,隐隐带了个“长”字。
又是长衫。
这人于她,果然还是过命的交情,穿越这来这么久了,在这太平天下里居然还没放下他。
心中无名业火起,他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一只手拦住,那只手在空气中慌乱的抓了几把,楚枭寒终究还是没忍心,抓住了她那胡乱扑腾的爪子。
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柳千雪一沾上他温热的手就猛然死死握住,紧绷的身体好像突然间就放松了许多。
梦里,柳千雪骑在她的宝马黑旋风上,从小兵手里抓过刚才被人崩开一丈多远的长枪,落在手里觉得这把枪有点粗,但她无暇多顾,枪尖指地面,凛然注释周围十万伏兵的统帅。
统帅哈哈大笑,“柳定西,你中了全套,被包围了,快束手就擒吧!”
“放你娘的狗屁!”她一口唾沫喷出老远,俨然当成暗器恨不得一唾沫喷死他,“我柳定西什么绝经没走过?不就一个包围圈呢,别说你十万大军,就是二十万、三十万,我三万将士也闯的出去!”
不过话说的再霸气,也改变不了她被围歼的下场。
正要拼命,临死拉统帅陪葬时外围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隆声,是有大批援军赶到了。
楚枭寒叹口气,放弃了自我挣扎,看见她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指想给她把眉心褶皱揉开,结果没想到她突然毫无预兆的睁开双眼,握着他的那只手发疯一样超前一冲,大喊一声:“将士们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