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想起来八年前二人在一起时,柳千雪对他说的话:“我从有记忆就是这福利院长大的,有很多小朋友都被人接走了,我就一直等啊等,也没有等到有人来接我。阿姨说我背上有一个月牙,整个福利院就我一个人有,说我一定会被父母认出来接回去的。”
“你回去吧。”楚枭寒下了逐客令。
沈涯看着他的侧影,突然有点同情他,“要么我看你也别执着了,要是喜欢这个柳千雪就把以前都忘了,反正这……”
“不用你教我。”
他冷淡的打断他的话,沈涯就知道自己劝不了他,摇头叹气的起身离开。
站在门口踟蹰不前了三分钟的楚枭寒终于还是打开了面前三楼东屋的门,结果刚一开门就听见一声惊呼。
柳千雪慌忙用被子把自己捂住,恶狠狠的看着他,“你这进屋不敲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虽然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他还是在那一瞬间看见她青紫的背,再看看床上的药瓶,他眉头皱起,“背上也伤了?”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群殴还能只伤腿?你打没打过架?”
“我打没打过架不要紧,”他关上门走近她,“可是你不该动手。”
柳千雪那性子,怎么可能碰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就算性情大变那也只是这两个月的事情,这两个月里她可没怎么跟人动手,但她刚刚那话,明显是实战经验充足。
柳千雪手上动作一僵,刚要试探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在她的床边坐下,“你该远离争斗,好好占着我女朋友的位置就够了,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该掺合。”
受了伤还得他花钱治,而且搅弄这么一出,那些本就看不惯她的人肯定都逮着机会压她一头,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或者说,不是他想这么快就看见的。
但这话在柳千雪耳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呵,说来说去这是嫌她给他惹麻烦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莽撞冲动,就喜欢行侠仗义,看不得弱者被人欺负。”
“弱者?”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把她披着的被子扔到一边,下半句话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这人……竟然只穿了一件吊带!
柳千雪骨子里还是保守的,扯了被子又蒙上,“看看看,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
他别开眼,但刚刚那一瞬他把她背上的淤青看的更仔细了些……
喉结滚动,“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你那点小聪明还能干什么?”
说着,他借着余光拉下她一边被子,露出乌青的皮肤。
边缘能看出来都涂了药,但在往后她自己就涂不到了。
眉头一皱,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双手环着她将整个背部露出来,然后脸色就青的跟她背上的伤有的一拼。
眉目点染戾气,心底无明业火起直撞顶梁门,他低喝:“伤成这样,他们值得吗?”
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她闷声闷气,“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一点小伤,又要不了命。”
背部一大片青紫,楚枭寒拿了药膏轻轻涂抹,手法柔如抚摸。
其实她很奇怪,给背部上药她可以转身把背部面对他,为什么要以这样奇怪的姿势上药呢?
不过,这姿势奇怪是奇怪了点,但好像还挺舒服的。
鼻尖满是他的味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居然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啊?一边不给我好脸色,可一边又是对我真心实意的好。你这么表里不一,你家里人知道吗?”
要说楚枭寒不给她好脸色是真的,但却也只是不给好脸色罢了,从没伤过她,反而每次受伤有困难了这人好像都在身边。
楚枭寒手下力道重了些,感觉到怀里人身子一抖,他冷哼,“是你还有用,我还不想踏进婚姻的坟墓。”
不过……自己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怎么可能?开玩笑!就算对她好那也是扇巴掌之前的甜枣!
可是她背上满是青紫,他又没见过那月牙胎记,不知道长在哪,涂了半天药也没看出来哪有月牙胎记。
“你有胎记吗?”他轻声问。
被他抱着上药的感觉还不错,挺舒服的,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哼唧一声,想了想嘟囔说:“好像后背有个月牙。”
他又问:“哪里?”
“不知道。”
她刚穿越来那天就照镜子看过了,可自己看自己终究看不完全,她也不知道那月牙在哪,福利院的阿姨说有那就是有吧。
楚枭寒放下药膏看了看她青紫色的背,决定每天来给她上药,赶紧好起来,然后他好看看她背上有没有胎记。
如果有,那她就是真的柳千雪,如果没有,那就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他眯眯眼睛。
谁会无缘无故送这么个人到他身边?看来此人居心叵测,不可不除。
等他想好了,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也睡着了。
看看外头太阳才刚刚偏西,想来这人昨晚是没睡好。
他将药膏放到床头柜,想把她放床上让她自己睡,可她背上刚涂了药,蹭掉了不就没用了?
真是的,下回得让沈涯研究一个蹭不掉的药膏!
他认命的靠在床头,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她的头发很柔顺,披散下来,遮了她半边脸。他轻轻将发丝挽到耳后,露出她微翘的睫毛。
这人,也就睡着了看起来才有点女孩子的样子,睁开眼就喊打喊杀的。
手触及她的肌肤,微凉,竟还没有他手掌温度高,这晾着背还不得感冒了?
他想了想,翻出空调遥控器,把室内温度往上调了调。
好歹是合作,他得对人家好点,这样她才能给他卖力挡桃花啊。
于是,挡桃花的柳千雪睡了极饱的一觉,从三点睡到了晚上八点。
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入目是昏暗的房间。耳朵里好像听见了轻而有力的“咚咚”声,她惊疑的躲了一下,头顶传来人喑哑的声音:“醒了?”
这声音……
她反弹一样坐起来,于昏暗中与他对视。
他也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别叫柳定西了,叫柳觉主吧。”
一下睡了五个小时,哪有午觉睡这么久的。这人是几年没睡午觉了?
不过,睡眠有助于伤口恢复,于是楚总出门前打开灯,“下来吃饭。”
暖黄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她看着他关门出去,还有些没回过神。
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刚刚那温柔的语气,她还以为这人当真对她有情。
饭菜已经热了两遍了,四点的时候张姨就去叫了一次,结果推开门就看见楚枭寒靠在床头,柳千雪趴在他胸口睡的香甜,他的手还捏着人家白嫩的肩。
那香艳场面,张姨恨不得装瞎。
所以当她看见楚枭寒从楼上下来时,眼神暧昧的让人无法直视。
把热好的汤放在桌上,张姨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循循诱导:“少爷,女孩子是需要怜惜的,明日给小姐送个礼吧?或者带小姐出去走走也好。”
怜惜?他都能想得到她这拳馆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霸气,这种人需要怜惜?他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再说,她现在就是行走的三千瓦大灯泡,身上那么多热搜,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哪敢带她出门?而且她那一身伤行走都吃力,还哪能到处逛?也不怕伤口恶化。
“周叔。”
正在摇椅上看报的周叔放下报纸,“怎么了少爷?”
“这两天别让她出门。”
周叔脸色微变,但还是应了。
为了搞清楚她的身份,楚枭寒这两天对她好的让她都受宠若惊的。
看着这人积极的又来给自己上药,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又想干什么?”
难道前面有刀山火海?
楚枭寒扒了她的衣服,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造谣已经压下来了,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再扩散,我已经让人做了澄清。”
对于这件事会很快被压下她并不惊讶,但她对那背后的人很感兴趣。敢跟楚枭寒这么作对的,那真是值得敬佩。
“所以,是谁在揭你老底啊?”
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抓着他的衣襟,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能把你捂着的消息给翻出来,此人能力不俗啊。”
“你很高兴?”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她只是想赞扬一下这位仁兄,太有本事了!
“可是我休息了这么多天,剧组那边怎么办?我昨天就该去杀青了。”
她饰演的丫鬟最后还是背叛了女主,她还得回去死一死呢,她不死幕后黑手就不会自投罗网,这戏就完不了。
“过两天风平浪静了再去。”
“还过两天?”
她刚要起身就被他的大手按回去,“别乱动。”
她秀眉皱着,“拖了这么久,众人难免有怨言,再说,这两天都是大场景,损失费得七位数吧?”
“又不是你拿钱。”
这话有理,她点点头,“也不是浪费我的钱,我急个什么?”
然后就心安理得的窝在他怀里享受他轻柔的手法。
殊不知外面早已翻了天了。
楚枭寒与柳千雪高中相识,发展了一段一年的感情,随后柳千雪为出国留学跟学长在一起甩了楚枭寒,多年后,柳千雪回国,还签在了楚枭寒手下的昌信娱乐,众人无不唾骂柳千雪水性杨花趋炎附势。
然而,楚枭寒很快放出消息,表明柳千雪与自己分手,原因在于她知道了他的身份,觉得不敢高攀,于是出国留学是为了躲开他,而回国后签在昌信娱乐也是他稍微使了点手段,柳千雪稀里糊涂就签了字。
于是柳千雪不要脸的呼喊声就变成了楚枭寒情深似海,也有说柳千雪不贪图富贵的,祝福二人历尽波折最终花好月圆的。
不过柳千雪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还不知道网络上的舆论转向,在楚家一休就是五天。
于是五天后“出关”的柳千雪来到剧组时就对上楚玥的一记白眼,“能让我哥一掷千金博一笑,柳小姐果然好手段。”
柳千雪有些茫然,转头想找靳依冉问问怎么了,却见傅安之迎过来,“依冉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不是跟我一起杀青吗?”
傅安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