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春咬了咬唇,模样可怜着,“来人并未说清楚,孙儿并不知都会来。”
老夫人叹了声,冲她招手让她找地方坐下。
饭宴间,卓相未开口,倒是老夫人旧事重提,依旧是和亲之事。
“本以为使臣受伤,和亲之事不必再商谈了,但眼下皇上在朝堂上问起,你们父亲身为丞相,自然要为君上分忧。”老夫人话语间都透着别意,目光似有若无的在卓战夏身上转过。
饭桌上的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的明白,尤其卓战夏连筷子都跟着颤了颤。
卓眠春咬了咬唇,觉察有目光落在身上,转首竟是卓战夏。霎时间失笑,她这是希望她出手帮忙。不过老太太为何非要将相府中女儿远嫁和亲?
唇边淡了抹笑意,手中筷子搁置下,“祖母,这和亲远嫁谁家的女儿会舍得,且父亲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她这话让桌上众人怔住,毕竟众人皆知卓战夏与秦齐走的近,若是卓战夏能远嫁,她不就省心了?
老夫人沉沉的目光转过她们二人,淡淡的开口,“眠春啊,你虽自小定下亲事,但你二妹妹尚在闺阁,又怎会是有心无力呢?”
卓眠春挑眉一笑,看向满脸失落的二妹妹,“既然祖母这样说了,二妹妹是何意见呢?”
卓战夏怔然回首,环过众人目光,又低敛了眉目。芊芊十指绞在一起,半晌才回了句,“孙儿不愿远嫁,哪怕终身不嫁一辈子留在父亲与祖母身边伺候着,也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声音颤成一片。
老夫人顿时不悦,就连卓相也皱了眉,但仍是摆摆手,“这件事过后再谈,咱们一家人也甚少在一起吃饭,什么都不谈。”说着替老夫人夹了菜。
“母亲,孩子都小,自然是不愿离家的,不可勉强。”
老夫人寒着脸,沉了气又看向她们二人,“做父亲的心疼孩子,这孩子也该多为长辈考虑。”
话刚落,一道笑声扬起,众人转目又落在卓眠春身上。
老夫人脸色黑沉的厉害,“不懂规矩,你是觉得这话错了?”
卓眠春缓了缓笑,只是方才那话确实太可笑了,轻咳了声抬首。
“祖母说的话自然没错,父亲心疼我们,我们自然也该为父亲的前程做出牺牲,这便是身为女儿家应尽的,只是孙儿身有婚约,二妹妹又落下一身伤疾,所以才说是有心无力。”
她的话更直白些,让卓相瞬变了脸色,被老夫人瞪了眼才压下脾气。以往还觉得这大孙女识大体些,没想到也越发骄纵了。
“以后这些话万不可在外面说,再说你二妹妹的伤疾已经好了,又有何妨?”
卓眠春惊讶着,“二妹妹的伤疾好全了?”
被看着的卓战夏看她递来的眼色,忽的明白她是何意思,手中筷子一放将脸遮住。
“孙儿这身伤疾不过是使了些法子暂时恢复,已经没有完好的法子了。”
“啪!”的一声响,卓相撂了筷子,满脸怒气,陆姨娘瞧了眼赶紧宽慰着。
一顿饭已经吃不下去了,众人都放了筷子,老夫人与卓相没开口,卓青山一脸怒容,“你身上有婚约不必远嫁,祖母与父亲提起的妹妹的事,你这般胡搅蛮缠的成何体统?”
眸中泛了寒,卓眠春冷傲转目,将卓青山的怒气压下一头,“看来今日吃饭是假,劝嫁是真了,只是没想到你一向疼二妹妹,今日竟也盼着她答应呢。”
“你,你别口无遮拦!”卓青山腾地起身,恼红了脸。
而卓战夏望着桌上众人,忽的红了眼眶。真如卓眠春所说,所有对她好的人都并非真心,不过是想用她来换取利益。
遮去失望,她盈盈起身一福,“孙儿身子不适,怕扰了父亲与祖母的兴致,先行离开了。”
带人一走,卓青山狠狠瞪了一眼那悠闲的人,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白氏瞧着宴席是要散了,也管不得他们的事,寻了借口离开了。而陆姨娘则是卓相怕惊了她的胎气,也让丫环扶送回房了。
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人,卓眠春也盈盈起了身,卓相却先一步开口。
“你跟我到书房中!”说着先抬脚离开。
卓眠春摇首叹了声,故作委屈的冲着老夫人一福身,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这大小姐,太过分了。”李妈妈低声说着,被老夫人瞪了眼噤了声。
卓眠春走进书房中,卓相气的已经碎了一杯茶盏,她便绕着走过去。
“父亲可是气我坏了您的好打算?”她盈盈开口,半点没知错的态度。
卓相一听怒火更炙,气到发颤指尖指着她,“你还觉得自己做到对是不是?我看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想上天不成?”
卓眠春端着一脸无辜,步子往后撤了撤,“女儿这样可都是为了您着想,为了您的丞相之位。”
卓相怒极反笑,一切为了他?
“你可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二妹妹身有伤疾,这样的她如何能嫁到皇室或与重臣之家结成姻亲,眼下只有这么个好机会,你还跟着搅和!”
原来是这样,卓眠春心底冷笑,他考虑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从来未变。
叹了声,再度语重心长的开口,“就因二妹妹这身伤疾,女儿才要拦着,您可问过或是仔细看过二妹妹身上的伤疾?”
卓相一腔怒气怔住,战夏身上的伤他确实未曾细问过,而现在又看着恢复了,便就再多问。
“她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沉声问着。
卓眠春哀叹一声摇首,“这辈子,便是不能已真面目示人了。”
这话已经够直白,卓相眉皱成了川字,心中对这二女儿生出几分怒气。
“现在就算惹恼了您,也好等到了乐平被发现的好。”卓眠春又是一句,却已经让卓相对她消了气。
卓相烦闷的转过身,到手的好机会就此失去,若二女儿无事前去和亲,以后就算在争位时站错了队,也能将自己的丞相之位保住!
既然二女儿没了大用,他压着怒气缓了神色转过身。
“你与二皇子之间如何了,这些时日皇上尤为器重二皇子,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去办,你可曾试探过二皇子对储君之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