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春没直接回答，反倒不解的回问，“祖母，这京城中人都看的明了，在皇上心中二皇子从来不是储君人选，您与父亲为何要费这般心思？”
老夫人眸色微深，一张口布满皱纹的脸上跟着颤了颤，“这些事我与你父亲自有考量，你只需遵照你父亲的意思便可。”末了，又加了句，“你父亲他断不会害你的。”
这话轻飘着，让人听不出真切。
卓相会顾及儿女？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莫说卓眠春不信，就算将卓青山两人找来，怕也是不信的。
但她也没再多问，不知怎的想起李禹稷让卓战夏夺取将军府权一事，难不成……
“祖母，前些日子孙儿听闻了些事情，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可这事却一直积压在心里寝食难安，更不知能与谁说。”面上一苦，幽幽黑瞳忽明忽暗着。
老夫人挥手让陪同的丫环都退下，房门紧闭才开了口，“不必绕弯子，说吧。”
这丫头的心思她还是能猜透几分，更甚这几次由她口中说出的事，更不是简单小事，且件件关乎相府。
卓眠春哀叹一声，“是二妹与秦齐表哥的事，听闻这其中有二皇子之意。”浅浅一句，她又停了话语。
二皇子授意？难不成……
老夫人神色微变，那皱纹也随之加深。
“这种事，你是从何处听闻来的？”老夫人沉声问了句。
卓眠春为难的四下看了眼，十足传话造谣之人的神态，“这件事，其实是孙儿那日陪着二皇子外出，正巧在聚福客栈中碰上二妹与三皇子，凑巧听了两句。”
话中半真半假，但这事却是真的，她扶额冥想着，忽的又惊了声。
“好像还听到他们说什么，是为了将军府中藏着的东西，只是三皇子未曾明说。”说着苦恼的拍了拍额间，“看我这脑子，直接去问外祖父不就明了。”
话落又自言自语着，“可是外祖父身子依旧不太好，表哥又觉我是有意拆散，已明令不许我出入将军府中。”
说着面上更加苦恼，余光已将老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意料之外的，老夫人并未有太过震惊的反应，反倒是别有深意的撇过她一眼。
心中咯噔一下，不过她这做作的模样本就是让老夫人瞧出来的。若她真将心思掩埋，这老人精反倒不信她。
静了片刻，老夫人才悠然开口，“你外祖父常年不在京中，那将军府如同一处空宅，又怎会有什么藏物，这件事我会找战夏探探，你不必再忧心了。”
说着起了身，缓缓两步又停了下来，“至于战夏与秦齐的亲事，若他们俩当真有心，谁也阻拦不下。”
“孙儿知道了。”卓眠春应下，近了两步将她扶了出去。
院门落了锁，白芍紧跑着回了房中，“大小姐，老夫人没为难您吧？”
卓眠春摇首，细想着老夫人的变化，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去将军府中一趟。
夜色也已深了，白芍伺候她躺下也退了出去，阿白呼噜一声翻身谁去，有暗影悄然落下。
“将军府中如何？”卓眠春起身，来人在意料之中。
“属下先一步赶去，老将军已经恢复如常，也接了旨意明日入宫去。”黑暗中，零零七轻声回着。
卓眠春应下，他反应倒是不慢，这般里应外合，正好将这一局棋走的圆满。
静了些许，她抬首看见人还立在那里，拧眉再度开口，“可还有事？”
一块玉石递了过来，声音又在寂静中响起，“这是秦林少爷让属下交给您的，说是这玉握在手中温热，过段日子就要凉了，所以先给您备着。”
卓眠春怔了下，将玉接下，近了一看那玉色失笑，算起来这玉她手中有两块，云抚手中一块，眼下又得一块。
笑着将东西收下，毕竟是表哥的心意，想来她也有好几日没去过将军府中了。
“主子，秦林少爷很是惦念您。”
这话说的不算委婉，卓眠春明白这惦念是何意思，只是这惦念她不能回应。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话语中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夜色中，枝头空隙中的那抹光亮渐渐消退，乌云悄悄覆盖月夜。
之后几日，菡萏院面上恢复平静，但暗中几处双眼确实一刻不曾放松的盯紧着。
几日后菡萏院中有不速之客闯进来，冷眸撇了眼，她挥手让拦着的人退下。
“你又散布了什么诋毁战夏的事？你这人偏就是看不得别人两人相悦！”
冷斥的话落在耳边，她只静静听着，悠闲着饮茶赏景，丝毫不回应他的斥责。
秦齐本就带着一腔怒火，没想到一头撞在棉花上，吃了闷亏，更将他气的发颤。
几步走到跟前，扬手就要去抓她，手还没碰上，一道极快的身影直接将他动作隔开，一脸寒意凝着他。
看着那涨成猪肝色的脸，卓眠春才轻笑着放下茶盏，让琥珀退在一旁，扬眉冷然看向他，“说完了？”
秦齐被这了然无趣的模样气着，她这是当自己来胡闹了？
眸中冷意泛起，“你以为祖父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又被皇上召进宫中，便想携着宠再插手将军府中事不成？”
卓眠春不怒反笑，瞧他这模样倒是不想让镇国候再回盛宠，也对，若是这样他这当家主权就得交出去了。
心思微转，她眸光锐利冰寒，“将军府内力究竟如何，这段时日你打理着应当比任何人清楚，若是外祖父不重回恩宠，你以为以你犯下的罪行，这虚名能支撑多久？”
痛穴被戳中，秦齐面上一白，但对她更是厌恶，“战夏又怎会如你一样，外祖父自伤后你又去过几次？从兵权被撤后，你就连表面模样都不曾，整日缠着二皇子攀附，可惜二皇子从不在储君之列。”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是被卓战夏传染，还是他本性就如此？若不是他明令禁止，她为何不去探望？不过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将军府向来不参与，难不成……
“你别忘了将军府从不参与储位之争的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