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如何了?”卓相端坐着,面上沉着一片,开口却是毫不遮掩。
卓眠春看了眼同样端坐着的老夫人,平日慈目的眉眼被昏暗的映衬下添了厉肃。就连房中都压抑着。
她眉间皱起摇摇头,回了句不好。不说也该能猜到,摊上这样的事如何能好,只是不知卓相是何意。
卓相只点点头看向老夫人,目光便又落在她身上,“你父亲传你前来,是想问你与二皇子的亲事。”
这话虎头蛇尾的,这亲事皇上已经下旨延后了还有何谈论的?卓眠春不解的看向端坐的人,心中似闪过些念头。
“皇上虽延后了亲事,可眼下将军府的局面,也唯有你与二皇子成亲能挽回些,你可懂为父的意思?”
这般语重心长,看似是全然为她着想。只可惜现在的她,根本不会信这副慈孝的画面,且这话一出她便更明白卓相所想。
哪里是为了将军府,为了巩固他自己的权势罢了!
将所想尽数遮掩去,她仍佯装着担忧,“表哥犯下重错,皇上正在气头上,且延后是女儿向皇后娘娘求来的,现在如何又能反悔?”
卓相看她松动,面色缓和了些,“那日在寺中遇火,二皇子拼死相救,心中定是与你有情,只要你透些言语定然能成,再不若还有皇后娘娘,总是有办法的。”
卓眠春面上难色半分没退,她对卓相早就没半点好感了,但这件事反倒让她明了卓战夏两人的自私出自何处。
这错,并非在白氏一人。
“这事也并非这么急,找你来也只是问问你的想法,你也不必惊慌。”老夫人突然开了口,面上一派平静。
卓相蹙眉,对上母亲示意的目光只能先压下心思附和。
瞧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卓眠春唯有冷笑对之。且都这般说了,她也就顺势而下了。
“这件事确不是急来的,且虽有婚约可女儿主动相邀难免落了相府的规矩,惹了笑话就更不好了,毕竟咱们相府如今……”
话未说完,但他们均已明白是何意思。今日一事相府已然落了笑话,可经不起再来一次。
卓相面上虽不悦,但这话明里是为了相府考虑,他也挑不出错来。老夫人颔首,放了她离开休息。
待她出了院子,卓相亦是带着不解回首,“母亲,眼下皇后已有了自己的皇嗣,那二皇子离皇位怕是更远了,您又为何起了要将眠春嫁过去的念头?”
老夫人微抬双眼起了身子,目中携匝了些怏怏,“你身为丞相,身居高位目光便该放远些,御史府眼下得势,可终究只是带了些姻亲,且以后的事谁能料得?”
卓相面上愧疚,“让母亲劳心了。”
老夫人摆摆手,道了声乏了便让李妈妈扶着离开了,走过卓相身旁时轻叹了声,这轻轻的一声却是砸在卓相心上。
母亲一直不愿理会这些事,这些年也不愿在府中久留,可现下看母亲虽是不满,但心中总是向着他的。
如此他也明白母亲的用意,外人总不如亲人,再不然也是存了条后路,届时也不会闹得满盘皆输。
菡萏院中,卓眠春让人备了水沐浴,刚解了衣带窗边有动静,一瞬反应隐在屏风后毒针紧匿在指尖,窗边的动静却徒然静住,紧着又一声重的跌落。
李禹佐本撑在窗边准备跃下,看见房中的浴桶时怔住,遂又瞧见屏风后映衬出朦胧的身形,眼前也忽的闪现那张狡猾的小脸,似有什么念头在胸膛中冲撞,手下一时没撑住跌出了窗外。等回过神来脸色已红了大半,走出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仓惶离开。
卓眠春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穿好衣裳走出只剩来回摆动的窗门,窗外未见半道身影。
零零七刚被她派了出去就被人钻了空子,小脸阴郁着传了人去查探,又让人守在窗外才又宽了衣裳。
这边仓惶逃离的李禹佐刚出了相府心仍狂跳不止,守在府外接应的暗卫满心疑惑,幸是黑夜看不清他面上红晕。
“主子,您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云弑话落更觉得主子气息不对,心内惊慌便要上前查看。
“咳,无事,走吧。”李禹佐又是一热,却硬撑着目不斜视,唯是脚下步子却有些乱。
云弑心觉不对,但主子不说他也无权多问,紧跟着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卓眠春眸中微红,有些懒懒散散的起身梳洗。望着镜中的小脸透着些苍白,顿时烦闷的拧了眉。
“可是奴婢手重了?”白芍紧问着,手下力道更是放轻了。
卓眠春摇首,以往在任务中几天几夜不休眠也能保持清醒,可昨夜只是浅眠就熬红了眼,这一身的惫意消散不去更让她烦心,这身子太弱了!
不行,她必须得加强这身子的训练。经过这些时日越发觉得权势的重要,有些东西就算她不想也必须去争。
晨膳过后,白氏派人来接卓知秋,就连东西都一并收拾起来,说是知秋以后便跟着夫人。
自梅姨娘走后,知秋便由奶娘带着与她一同住在菡萏院,卓眠春曾想过会有今日场面,但这突然间也无法应对,只能由着人接走。
唯独卓知秋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望着,还不知自己要被带走。就连奶娘抱着离开时,她还笑眯着眼与人摆手,只当是要去院子散步。
“大小姐,您说夫人会待三小姐好吗?”白芍瞧着心间更是不舍。
卓眠春摇首,但想来也不会差了,毕竟白氏也无所出,如今情势知秋跟在她身边也不安全。
府中经过这些事也都安静许多,仅剩下的陆姨娘更是整日不出。府中人都明了,陆姨娘是被惊着了。
卓战夏那边却是苦难连天,从那日跌落后她更是不敢踏出房门,更因着她的一意孤行致使面上肌肤更加溃烂。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滚!”
咒骂混合着摔砸声远远传出,伺候在房中的丫环顾不得被打砸的一身伤连滚带爬的逃离。
“二表姐,你这样动气也于事无补。”白庆劝着,心内全是无力,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走这一趟浑水!
“不!我一定要恢复,我不会就这样算的了!”
只一眼,白庆被惊得退了半步,人却已经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