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报什么恩？”卓相沉着脸问道。
他的脸色太过难看，小丫鬟吓得抖了抖，才结巴着回道：“大、大小姐太不孝顺，夫人病了，她也不肯去侍疾，夫人三催四请着她去，她却用热汤药烫伤夫人的手臂，还故意将小厨房的人都赶走，要将夫人饿死！奴婢实在看不过眼……”
“住口！”
卓相厉喝一声，小丫鬟一下子瘫软了身子，不敢吱声。
他阴翳的双眼缓缓移到白氏身上，那晦暗不明的情绪分外骇人。对视良久，他忽然转头，对着卓眠春轻声问道：“眠春，这丫鬟说的，可是真的？”
卓眠春一直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将他和白氏两人对视的情景尽收眼底。
她眼眸微眯，心中沉吟，卓相这个男人心狠手辣，只在乎利益，可是她现在身后有侯爷护着，按理来说更值得卓相看重，但他为何却仍不肯放弃白氏？
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卓眠春站起身，笑得很是无畏，“父亲何不问问母亲？那汤药烫得很，母亲想烫我，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至于小厨房，那可不是我下的命令，明明是母亲嫌弃她们做的饭菜，只想吃我亲手做的，所以我就献献孝心咯。”
白氏顿时气得一哽，手里的佛珠也不转了，死死盯着她的脸。
卓眠春笑着看她，眼睛并不躲闪，轻飘飘地说道：“至于为何不肯去侍疾，一来，这么一个献孝心的好机会，我当然要想着妹妹，不能独占。二来……”
“想到我亲生的娘亲临死前，我竟然没在她床头侍疾，我这心里，就愧疚难过啊。”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脸色巨变。
卓眠春锐利的眸子在白氏、卓相和李妈妈三人脸上扫过。
卓相和白氏的猫腻是确定了，但李妈妈，她竟然也知道内情？
卓眠春心中一动，袖中的手缓缓握成拳。
也许她很快就能知道白氏和卓相，到底有什么秘密了。
最终此事虎头蛇尾，白氏离开时背影略显匆忙。
卓眠春从书房走出，看着从另一头离开的白氏，睫毛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思量。
……
菡萏院，夜半时分。
窗户微动，一道黑影跳了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扔到地上。
桌上的烛火忽然亮起。
卓眠春端坐在床榻上，她低头打量着地上昏死的人，冷声吩咐：“弄醒她。”
暗卫倒了一杯茶壶里冷掉的茶水，猛然泼在李妈妈脸上。
李妈妈顿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微弱的昏黄烛火中，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她。白日里便被吓到导致晚上做噩梦的李妈妈，顿时一声惊叫：“兰夫人，你、你不是死了吗？”
兰夫人？
卓眠春眼睛微眯，她的亲生娘亲，就叫年娇兰！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时李妈妈也回过神来，她左右望望，原来是菡萏院，顿时松了口气，又板起脸，撇过头，“大小姐，您半夜将奴婢带到这里来，这可不好吧？”
卓眠春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从袖中滑出一个白色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她捏着药丸在李妈妈眼前，娇艳的脸轻柔带笑，口中吐出的话语却阴森森的。
“这是我配置的毒药，三月花。这种药吃下去，每日半夜，都会遭受剧烈痛苦，若是在十天后没有解药，人就会活活痛死。”
说完，不等李妈妈回过神，她两指捏住她的下巴，飞快地扔了进去，又将李妈妈的嘴合上，揉了一下她脖颈处的穴道，李妈妈反射性地咽了下去。
她回过神，顿时脸色煞白地扶着自己的喉咙，低头对着地面，想要吐出来。
“别费劲了，这药可是立马见效，你现在是不是肚子开始疼痛，像是被刀绞似的？”
李妈妈很快痛得倒在地上，面庞扭曲，汗水如雨般浸湿全身，她伸着手，想要去够卓眠春的鞋子，神色充满哀求。
卓眠春冷酷地看着她，声音轻若细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是怎么死的？”
李妈妈再是对白氏忠心，也抵不过这生不如死的疼痛啊！
十几年前的旧事，被一一道来。
兰夫人曾是京城双姝之一，身后追捧者无数，连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也曾对兰夫人倾心过。
李妈妈当时是白氏的丫鬟，她只知道白氏和卓相早就暗中定情，但不知怎地，卓相最后娶了兰夫人，并没有娶白氏。
李妈妈本以为白氏和卓相只能有缘无分，谁知卓相成婚之后不到一年，又和白氏私底下有了来往，那时兰夫人已经有孕在身，即将临盆。
等到兰夫人生下卓眠春，元气大伤，本就不好的身子更是虚弱。白氏便趁此机会买通下人，在她的膳食中下了毒。
不过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兰夫人硬是咬牙坚持了两年，才最终撒手人寰。
白氏暗地里和卓相成就好事，以身孕相逼，卓相不得不在兰夫人刚离去时，便将她迎进门。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外征战回来便得到女儿死讯的镇国候，对丞相府一直十分恼恨，两家关系很是冷淡。
若不是有卓眠春的缘故，只怕镇国候早就对丞相府发泄自己的恨意了。
“白氏害死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