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回了叶府,浅衣便先去了蒲正院找叶老爷,说了会子话,叶老爷问她看了什么话本子,可要他帮忙买几本。
叶冰随口胡诌了几句,便又去见过叶夫人和叶老夫人,这才作罢。
待得回去之后,叶冰开始加强了自己对自己的训练。
凌浩的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凌浩让她入宫,之前又学贵族女子的做派,必然是想让她脱颖而出入楚国后宫的。
而她虽然本是尊贵的叶五小姐,不过因为那时候年幼,学地东西不多,而且受纳兰轩的磋磨几年,也全然忘光了。
如今拾起来地等于没有,身上有的也就是黑域中学的那些东西。
可学地太杂,时间又短,这才不过几个月光景,她竟然就忘了好些东西。
若是再不加强训练,日日温习当时所学,怕是到了楚国皇宫,就算凭着这张脸被楚皇看中了,也会被抹灭在其他妃嫔的奇花斗艳中。
而凌浩到现在还不肯松口帮她,必定是不止她这一个棋子。
他那样的个性,怎么可能吊死在一颗棋子上。
他有句话倒是说地不错,只有自己变强了,让别人无法企及,这样才能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浅衣见叶冰如此这般,竟然也被激发了点骨子里的掘性。
虽然叶冰练的那些她都不会,不过她勤练女红,下苦功习文练字,一段时间下来,竟然也小有所成。
谢春园里主仆两个忙碌地不得一丝空隙。
叶府里其他人也都每日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叶夫人肚子里的叶小公子。
是以,时间飞逝,转瞬即到了叶夫人临产的日子。
叶夫人是丑时发动的,因为叶老爷的嘱咐,没人敢惊扰了谢春园的叶冰。
许是养得好,叶夫人这胎生地很顺利,不过卯时,叶小公子就在“哇哇哇”的嘹亮叫声中呱呱坠地。
这边叶冰刚起身,听到这小孩子的哭声,先时还没反应过来。
“小姐,夫人生了生了,是小公子。”浅衣先嚷了出声,那模样兴奋地就要往蒲正院冲。
叶冰也顾不得梳洗,草草摆弄了下,便往蒲正院去。
叶老爷抱着叶小公子,见到叶冰衣衫不整也没责怪。
“来,看看你弟弟铭堂。”
叶小公子大名叶铭堂,这名字是叶老爷、叶夫人、叶老夫人三人共同取了好几个月才定下来的。
此刻,小东西被大红的缎布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通红邹吧的脸露出来,眼睛紧闭,甜甜地睡着,对周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铭堂,来,睁眼看看姐姐。”叶冰逗弄他。
小家伙理也不理,嘴里还吐了个泡泡。叶冰伸出手去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心中顿时软成一片。她的灵儿,刚出生时也是这般模样。
想到灵儿,叶冰忙敛了心神,以防自己的悲伤被叶老爷他们看出来,坏了气氛。
“我的乖孙儿,怎么也不喊我老婆子。”
叶老夫人响亮地带着喜气的嗓子响起。
进得屋来,她接过叶冰手里的叶铭堂,好生稀罕地看了一番,这才把他小心翼翼地交到奶娘手里。
对着叶老爷指责道:“蔺兰要生了也不喊我,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守着又有何用。”
叶老爷只是告罪赔笑。
“报生了没?”叶老夫人道。
叶老爷茫然地摇摇头,报生是什么。
“哎呀,你啊。”叶老夫人忙喊了翠屏,“去把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挂上,炮仗点上,红蛋也让人挨家挨户地送过去。”
叶老爷和叶冰都看着叶老夫人,他们两个都不懂这些。
虽然府里喜气洋洋,不过叶铭堂才出生三天,就是叶冰启程去郓城的时候了。
叶夫人才得了麟儿,正是高兴的时候,乍闻得叶老爷跟她说的叶冰参选秀女的事情。
气得拿枕头对着他好一番捶打,叶老爷也只能干受着,劝着她不要哭坏了眼睛。
“老爷你这是要挖我的心啊,我怎么能忍住不哭。”叶夫人擦了擦眼泪,“哭瞎了也就罢了,省得见我的冰儿去宫里受苦。”
“夫人,冰儿酉时就要启程了,官府的车队也早已等在驿站上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冰儿怎么能放心走,咱们不能给她增添负担啊。”
听得叶老爷这般说,叶夫人才停住了眼泪,拿鸡蛋裹了裹红肿的眼眶,又问:“好些了没,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了,看不出来了。”叶老爷连连道,心下也有些苦涩。
叶冰拒绝了他给她准备的那些东西,只说让他留给叶铭堂还有后面的弟弟妹妹,只拿了一些他给的银票碎银子傍身。
这样懂事的丫头,本来该就是他们叶家的好闺女,却要去了后宫,受那——。想起如今楚国朝堂上的混乱,叶老爷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让他豁出这张老脸去,不管叶冰以后有什么造化,最少都保她性命吧。
叶冰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到以后很有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次叶夫人他们,叶冰心里怎么能不怀恋。
自家里出事之后,在叶夫人他们身边的这近一年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
衣食无忧,时时还有人嘘寒问暖,如父如母般照顾于她。
“奶奶。我走了,您以后千万要好好养身体,等着冰儿风光回来看您。”
“父亲,您不要为女儿牵挂,女儿相信您最后一定会名垂千史的。”
“母亲。”叶冰的眼泪实在忍不住掉下来,这本是叶夫人的月子,不能出来吹风,她却坚持穿了幕蓠出来,只为了送她,“都是女儿的错,这么长时间瞒着您和奶奶。待女儿进宫之后,母亲便忘了我这不孝的女儿吧,省得牵肠挂肚。”
“你这傻孩子。”叶夫人在幕蓠中也是忍不住泪涕横流,“母亲怎么会忘了你,怎么会舍得,你此番去宫里,不管受什么苦,千万要忍到我与你爹爹来,万事以性命为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徐徐图之,切记切记。”
叶夫人哽咽了一声,继续道:“要多寄书信回来,要记得把你的苦处在信中说出来,不要压在自己一个人的心里。千万记得母亲的话,乖孩子,我的冰儿。”
叶夫人实在忍不住,隔着幕蓠哭起来。
“夫人。”叶老爷忙上去安抚她,又对叶冰道,“你母亲说的也就是爹爹要说的,你要记住,你还是有我们的,万不可万念俱灰,银钱要是不够了,你在信中告知我们,我这边就让人找了路子给你送过去。”
叶老夫人早已伤心地说不出话来,她跟叶夫人一样,也是被瞒着的。
叶冰看着这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又想到自己的亲人,咬咬牙,狠心道:“冰儿谨遵母亲爹爹的话,那冰儿这便走了。”
说罢,转身便走,只留给叶家众人一个瘦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