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者说该是什么心情。
眼前微风一动，杜风动了。
他整个人飘逸如在空中飘着的一朵白莲花，时而绽放，时而收敛。又如一个闲适的仙子，于天庭云雾之间行走欢笑。
杜风跳动地太快，整个人就像身处云雾之中，让叶冰看不到他脸上的一丝神情，但却沉迷在对他的幻想之中。
好半晌，直到他浑厚的男声响起，她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叶冰，你现今是何心境？”
“纵有蜂蝶无须惹，游龙惊凤自婆娑。”叶冰喃喃地念了一句前人称赞霓裳舞的诗句。
杜风可能是听懂了，也可能是没听懂，他看了一眼叶冰，便道：“记住了，以后你也必须跳成这样。”
“现今，你跟我学一些基本的功底。今天是第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基本功夫给你都表演一遍，你先看着，然后我会慢慢教你。”
叶冰也只能是点头。
她并不知道，这个点头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杜风满院子都是她的尖叫声。
“啊，下不去了，杜风师傅！”
“痛痛痛！”
“杜风师傅，不能弯了，腰要折了！”
可惜的是，无论她叫得有多惨，杜风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照样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下叉，又踩着她的前脚让她下腰，还有前弯，种种叶冰从来不知道的高难度动作，要不是看杜风做过，叶冰会以为绝对没有人能做到。
所谓的舞蹈基本功底，居然是要练到全身有骨神似无骨，而且还必须做到让四肢以及头颈必须完全跟着身体的动作一起动。
可怜叶冰去见如风师傅那里学花草功夫的时候，连摘片叶子都觉得费力。
如月师傅似乎也知道她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没问。只是通知她，接下来的三天，她在她这里的训练暂时停住。
叶冰心里刚想庆幸，就听得她继续道：“下次来，便开始雅课的训练了。”
受了如风这么些天的训导，她总算是知道什么是雅课了。
便是各种待人接物的礼仪，还有一些类似茶艺琴艺等名门贵族小姐都会学习的技艺。
红叶师傅那边却是任何反应都没有，依旧一如既往地让她去学习武艺。不过，也许是意识到叶冰在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红叶师傅也开始慢慢改变自己的训导方式，不再那么鲁莽求进，手段温和许多。这样子下来，叶冰居然也在红叶每日的磋磨中摸到了一点武学的门道，总算是有些进益，让红叶也不至于每日只有干着急。
杜风师傅不同于如月师傅的冷漠疏离，也不同于红叶师傅的热情如火。他对叶冰的训导过程，是没有任何累赘的。
来了就开始学，直到满了一个时辰，他才会放人走，期间基本不会让她有休息的时刻。
这种高强度的训导方式，叶冰初时还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了，但是几天下来，叶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感。
“骨子里都是舞魅的魂，天生跳舞的体质，不过是以前被耽搁了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杜风淡淡评价道。
自从能轻松开叉，下腰，旋转上百圈而不晕之后，叶冰感觉自己的双手如鸟儿翅膀般灵活，双脚仿若柳枝般柔软，就连脖子居然也像是打开了关节般。她是越来越痴迷于跟杜风跳舞了，只恨不得一日有四五个时辰待在这里。所以私下里也常在自己院子里回想杜风的那支霓裳舞，模仿着跳上一段。
这日戌时，在杜风师傅那里多赖了一个时辰，回到自己院子的叶冰还觉得意犹未尽。
看着四周无人，便在月光下轻点脚尖，跳起了霓裳舞。
只见她如瀑布般的黑发随着身子飞旋，黄色纱裙在空中飞舞，整个人便如一只流彩莹蝶在空中飘舞。虽不如杜风十分之一二，但带入了叶冰自己的感觉跳动，竟然也别有一番意境。
叶冰整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渐渐不闻周围的事物，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忽听得远远传来一阵掌声。
“啪啪啪。”
叶冰忙停稳了身子，看见院中的榕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挺拔高挑的男人，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树影挡住了他的脸若隐若现，却是好久不见的凌浩。
“看样子，你在这里学地不错。”凌浩从阴影中走出来。
叶冰的脸上还带着跳舞后的潮红，额头上也满是汗水，听到凌浩的夸奖一时有些怔住了。
“我跳得好看吗？”她讷讷道，有些不自信。
凌浩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竟然也没有出声，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弯道：“已经非常不错了，叶冰你果然没让我太失望。”
叶冰在夸赞声中从自己制造的迷障中走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自禁下问了什么，便忍不住有了些许羞赧。只躲闪着不去看凌浩，故意说了他话：“不知凌公子来这里可是要给我考验了？”
凌浩看到叶冰恢复往日的神情，也知道刚才只是她一时痴态，本就不欲让她为难，便顺着她的话道：“自是如此，毕竟你都到黑域半月有余了，我总要来看看你是不是要中途放弃。”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完成你我之间的承诺，相信到了月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叶冰，届时，也希望你莫要忘了对我的承诺。”叶冰平静道。
凌浩的眸光微动，看着月光浸沐下如批了一层银光的少女，“大丈夫出一言，驷马难追，你大可放心，我凌浩虽算不得是个君子，却是个大丈夫，还不至于欺骗玩弄像你这样一个落魄的小姐。”
“你！”叶冰感觉只要凌浩出现，她这些日子训练出来的对情绪的收放自如竟然毫无用处。只有生气，凌浩说话实在是太毒，“希望如此！”她恨恨道,“人你也看到了，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请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