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忽然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惊慌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看向地上,地铺收起来了,卷在床跟底下,可能怕被老人发现,尹寒阳还挺细心。可是一大早他能去哪。
雷蕾穿着睡衣出去,外婆正在厨房做早饭,一闻就知道是生滚猪肝粥。她扶着楼梯扶手大喊:“外婆,外公呢?”
外婆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勺子:“去钓鱼了,寒阳陪他一起去的。等会粥做好了你给送过去,俩人天刚亮就出去了,饭都没吃。”
因为贺宅离湖边近,不像那条河,只有一条支流在这边,整条大河在山的另一端,所以外公经常去湖边钓鱼,外公钓鱼从来一钓就是一整天,小时候,雷蕾就常去湖边送饭。还会在一旁玩水,有时候会跳进湖里摸鱼,她的水性就这么练出来的。
出门便是闷热的天气,虽然没下雨,乌云也没有离去,始终在上飘动,好像一个不高兴随时都会下起大雨。
雷蕾拎着保温瓶,一路上穿梭在大片的油菜花田,郁郁葱葱的小黄花好像望不到边。
穿过花田地就能看到偌大的湖面,清风阵阵,湖面泛起一道道粼光。两个好像被时间静止的背影,一个挺拔,一个则是弯着腰。
她正瞧的来劲,只见尹寒阳突然站起身,来回摆动这鱼竿,收线了,一条大鱼活蹦乱跳地在空中拍打这尾巴。
外公没有看他,只顾认真的钓鱼,看样子半天没动静呢。
她兴匆匆地跑过去,说:“吃饭啦。”
没人理她。
于是她放下打包过来的保温瓶,跳到湖边,蹲在他们两个中间,左顾右盼了一会,湖面上的漂一动不动。她打趣的说:“是不是都被你们钓没了?”
回头看了看水桶,一条大的两条小的,小的还真小,估计两条加一起也当不了道菜。
她正撇着嘴,发现尹寒阳目不转睛的看她,似乎笑了一下。余光扫到水里的漂在动,她大叫:“鱼,鱼!”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尹寒阳连鱼都没溜直接收杆,劲没使好,鱼又比较大,只看那大鲤鱼在水面上扑腾和没完。她马上跳过去帮尹寒阳一起抓杆。
“去拿网,网。”尹寒阳用下巴示意她。
她赶紧拿网去捞,水已经没过膝盖了自己都不知道。身手矫健,轻而易举兜住那条鱼。尹寒阳拽她:“注意安全,一会都下去了。”
她开心地那些渔网,说:“怕什么,我是在这湖里长大的。”
“就你能吹,下去游个试试。”
“信不信我抓条鱼上来?”
他们俩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外公在一旁一脸严肃:“我这的鱼都让你们两个吵没了。”
雷蕾把鱼放到水桶里,跑过去搂住外公的脖子:“吵没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说不定鱼闻到香味就回来了!”
外公大笑:“就你会说。”
她把粥盛到小碗里递过去:“外公,闻闻香不香?”
外公不敌诱惑,收了杆:“好,吃完再钓。一会去湖心钓。”
“有船吗?”尹寒阳问。
外公指了指远处的树荫下,不起眼的一艘乌篷船,黑黑的,好像木炭。他说:“那是咱家的船。”
雷蕾又盛了一碗递给尹寒阳。
他接过去看了看地上没有其他碗筷了,然后坐在板凳上,问:“你吃了吗?”
雷蕾没抬头,只顾拧紧保温瓶。
“张嘴。”他把一勺粥递过去。
“我不饿。”
尹寒阳一直端着汤匙在她嘴边游走。她躲过去,勺子伸过去,挪到一边,勺子又跟过来。他声音更小了,好像哄着她:“张嘴!”
外公明明看在眼里,怕他们难为情,立刻眼神躲开,喃喃自语:“真是,喝个粥还要人哄。”
雷蕾停下手里的东西要去接那碗粥,结果他还不给,非要让她张嘴喝了不可。
实在拗不过,她微微张开小嘴,尹寒阳轻轻的送进去,还问:“热不热?”
晃了半天了怎么还会热,雷蕾白了他一眼,他倒好,乐此不彼,又喂一勺。一会的功夫喝了大半碗。尹寒阳把剩下的粥底喝个精光,然后还问:“中午外婆不会也让你送饭吧?”
她点点头:“一日三餐,外婆不会让外公饿肚子的。”
乌篷船是经过改造的,比一般的要宽许多,蓬也比较高,尹寒阳捷足先登,伸手去拉外公,外公突然摆摆手说:“你俩先去钓,我回趟家。”
雷蕾问:“回家干嘛?”
“帮你外婆做午饭去。”
“我回去不得了。”
外公依旧摆手:“她做饭习惯我在旁边,你们去钓鱼。”想了想,说:“只要鲤鱼,别的不要,也别钓太大的。”
雷蕾傻眼:“这么多要求?”
“哦,钓个十条八条就行。”
说的轻松,十条八条那么好钓吗!
船划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对岸上走的不远的外公大叫:“贺老头你骗人。”
尹寒阳摇着浆,笑眯眯的说:“别喊了,听不见了。”
她气呼呼的瞪他:“你们商量好的?”
浆有点重,他扭脚地划着,说:“你以为外公看不出来我们在生气吗?昨天你哭红着眼睛,我还淋了雨,晚饭你没吃几口就上楼了,谁都看的出来。”
是啊,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外公外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不对劲。
可算把船划到湖心,尹寒阳帮她把鱼竿支好,告诉如何操作。雷蕾虽然水性极好,可钓鱼对她来说一窍不通,还不如把她丢到水里摸一条鱼来的容易。
尹寒阳收获颇丰,她这边静悄悄的,过了一会下起毛毛雨,淅淅沥沥洒在湖面上。湖边满是低垂的杨柳树,这倒让她想起《白蛇传》里白娘子和许仙的那一幕。不知不觉哼哼起歌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尹寒阳噗呲乐出声:“能不唱了吗,没一句在调子上,鱼都不上钩了。”
她躲进蓬里收回鱼竿,气馁的说:“算了,我不钓了,还没有姜太公钓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