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白子茵激动,因为她会落得今天这地步,方博雅功不可没。
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这笔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失。
杀人偿命,方博雅必须得到惩罚。
先前段晟司出手,先一步将方博雅抓起来送入监狱,她看那些罪名足够方博雅受的,所以就暂时放下。
但暂时放下,并不代表她不管。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小肚鸡肠得紧,何况是害死了她至亲血脉!
想跑,怎么可能!
只要她还有一天活着,方博雅就必须给她沉下去!
“你别急,我们已经派人去了解情况了。”洛小荷按住白子茵肩膀,将她扣在椅子上,“你现在身子还不太好,要注意情绪,不能激动。”
“能不激动吗,那可是方博雅!”白子茵说道,声音里都夹带了冰。
因为方博雅,她好好的家庭散了,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是段晟司放的人?”
她再度问道,面上都染了霜。
洛小荷有些无奈,摇头:“你怎么会把事情往段晟司身上想,段晟司为了她差点都死了,怎么可能再被她欺骗一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子茵听得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你说什么?”
看着白子茵的态度,洛小荷才察觉到自己无意中竟然把段晟司跟方博雅的事情给捅出来了。
而且,还是顺利捅出来的那种。
白子茵终于给她一次说话的机会。
自然是……
趁热打铁直言不讳!
“我说,段晟司因为方博雅的欺骗,可是挨了几刀,差点就死了!”
白子茵捂着胸口,面色微变。
虽然说恨段晟司,也说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曾经相爱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这会儿听得段晟司的事迹,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差点死了……差点死了……
这话一直在脑海中嗡嗡作响,让她心绪不宁,差点气血上涌,喘不过气来。
她还真没想到,那样强势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但是。
她嗫嚅了一下,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这倒是稀奇了,段晟司对方博雅不是无条件宠溺吗?他被她欺骗还少了,怎么以前都能承受,这一次却忍不住要动手了?”
说到动手,她不免哂然。
“所以他对付方博雅,将方博雅送入监狱,不是因为我受伤孩子没了,而是因为他遭到欺骗,所以怒发冲冠,决心要让方博雅付出代价来?”
洛小荷张了张口,有些头疼。
段晟司的事情都能被扭曲这样解读,不得不说白子茵的牛角尖钻得越发厉害了。
但钻牛角尖的人是白子茵,是她的好友,就算再无奈,也不能坐视不不管。
叹口气:“你看你,一开始就对段晟司包含恶意,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子茵抬眼,一双眼眸带着复杂看向她。
洛小荷跟白子茵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白子茵性子,见状赶忙说话,打断白子茵的话头。
“你应该知道段晟司跟方博雅之间的故事吧?我对你们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但多少知道一件事,就是不管段晟司对方博雅什么态度,至少他对她是敬畏感恩的,因为恩情,所以纵容。”
白子茵原想怼上两句,但想到洛小荷刚才说的话,想到段晟司受伤差点死了,又闭上嘴巴。
怼人一时爽,却有可能因为任性错过一些真相。
既然洛小荷这么执着想要帮段晟司说话,她听一听又怎样?
反正最后决定权在她手里,该怎么做,别人无法影响到她。
最主要是,唐洛已经来到安市,那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安全,说不得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如果结果是那个最坏的,在死去之前,听一听关于段晟司的事儿,也不至于让自己后悔。
洛小荷一直盯着白子茵的神情,见她没打算反驳自己,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到恩情,你也知道段晟司欠方博雅的是什么吧?”
洛小荷看着白子茵,白子茵沉默良久,才吐出三个快把自己压垮的字。
“一个肾。”
人体有两个肾,一般情况下,失去一个肾人并不会死,只会身体各方面机能下降一些。
但人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任何东西是多余的。
所以割掉一个肾,换了一条命,于段晟司是救命的恩情。
于方博雅而言,是一辈子的健康。
所以段晟司注定亏欠方博雅。
这事儿她知道,很早段晟司就跟她解释了。
她那时候还想,没关系,恩情可以接受,只要没有爱情掺杂在内,理清楚就好。
但后来,孩子失去之后,她不这么想了。
她怨恨段晟司的软弱,怨恨方博雅的狠毒,怨恨这两人之间的牵扯……
一牵就是一辈子。
如果可以,当初她宁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走,让段晟司和方博雅双宿双飞。
可惜,没有如果。
因为这笔恩情,直接葬送了一条小姓名。
段晟司欠下的因,结果由她的孩子来还。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提到时候白子茵还是感觉胸口那一处,仿佛被什么狠狠拧起来,痛得眼泪都快憋不住。
当然,现在即使再痛,也只能憋着,根本哭不出来。
洛小荷轻叹一声,“子茵,你太执着了。”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下一句,“但这笔恩情,是假的。”
“什么!”白子茵霍地睁大眼睛,面上带着急促的迷茫,“怎么回事?”
终于愿意听她解释了?
洛小荷挑了挑眉:“当年给段晟司提供肾源的另有其人,方博雅不过是冒名顶替罢了。”
“从一开始,段晟司就不欠她什么,倒是方博雅的背叛,方博雅的恶意中伤,全都是实质。”
“竟然是假的?”白子茵呢喃着这个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和段晟司吵闹了好几次,被方博雅膈应得痛彻心扉,甚至于想要放弃,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方博雅于段晟司之间根本没有恩情,段晟司也根本不欠方博雅什么。
所以,她和段晟司之间,由始自终,根本就不存在方博雅。
他们膈应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