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茵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身侧，趴着睡得很香的洛小荷。
白子茵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医院，但有洛小荷在，她很安心。
看着睡得香沉的女人，眉眼间掠过一分温和，在一片落寞中极为醒目。
她并不是一个人，即使失去了段晟司，失去了爱情，她还有洛小荷。
还有友情。
这世上，还有让她眷恋的东西。
刚醒过来，有点口渴，床头有暖水壶，她伸手去拿，刚一动，就惊醒了趴睡的女人。
洛小荷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对上她的视线，咧嘴笑了起来。
“醒得还挺快，我就眯了那么一会儿。”
友人的笑容，温暖宽厚，让她心里也带了些温度，偏头看她。
“怎的让自己那么劳累，我昏迷多久，你都睡着了？”
洛小荷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些天因为忙于柳扶风的事……”
提到柳扶风，眸色略微黯淡了一下，一笔带过，“有点不分白天黑夜了，知道你在医院就赶过来。你还在昏迷，我总不能转身就走，反正要陪着你，索性也趁机休息一下。”
白子茵这才想起来，洛小荷跟柳扶风的感情，如今也是不稳定的。
想起自己的承诺，有些惭愧，默了默，道：“等我出院，我跟你一起调查。”
这两天她烦心于段晟司和方博雅的事情，又忙于宏盛的治理，都没功夫理会洛小荷。
而现在，应当是洛小荷最需要她的时候。
听得这话，洛小荷表情古怪凝滞了一瞬，而后说道：“你别急，等你出院了再说，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
需要卧床休息？
说明情况不算太乐观。
白子茵低头观察自己，宽大的病号服看不出什么不对，身体发肤在自己身上，她也没察觉出怎样疼痛，除了精神虚弱了些儿……
抿了抿唇，看向神情有些不对的洛小荷，直接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多年好友，不需要拐弯抹角，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反正洛小荷也不会欺骗她。
听得问话，洛小荷表情更古怪了，嘴巴张了张，却仿佛被塞了什么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白子茵心头的怪异感觉更甚，眉头挑起，问道：“很严重吗？”
许是眉眼间的忧虑过甚，让洛小荷心思乱了，她沉默了下，说道：“不严重，虽然摔倒在路上，但幸运的是司机们眼睛都很尖，没酿成车祸。”
这点白子茵能真切感受到，因为她身体没有那种重伤或者缺零件的疼痛。
“那我为什么要卧床休息？”不懂就问的才是好孩子。
洛小荷神色看起来有一些一言难尽：“因为……”
她犹豫了一瞬，却是问道：“你跟段晟司吵架了吧？”
白子茵知道洛家的情报很准，方博雅都知道的事情，洛小荷要是有心怎么会不知道。
反正她也没有要欺骗洛小荷的心思，点点头：“吵架了。”
“因为方博雅？”洛小荷继续问道。
白子茵点头。
洛小荷疑虑一瞬，说道：“我听人说，当年方博雅对段晟司其实是有恩的，加上她对段晟司确实情深义重，男人遇到这样的女人，很难不动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白子茵的神情，“那现在段晟司的态度是？”
白子茵闭口不言。
洛小荷跟白子茵相处那么多年，哪里还不明白，嗤了一声。
“都说男人靠不住，果然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
她顿了顿，“这么说来，段晟司是打算跟方博雅在一起了，把欠她的东西都还给她？”
这个所谓的亏欠，只能是婚姻等方面的补偿。
白子茵面色晦暗，点头。
这是事实，容不得她否认。
只要是事实，总得要去面对。
她不想逃避，声音有些苦涩：“或许用不了多久，我跟段晟司就离婚了。”
她昏迷之前那么狼狈，也没见段晟司心软过。
他咄咄逼人质问她，只是想逼出她的愧疚之心，好主动退出。
……这样的男人，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也绝望了。
洛小荷看着白子茵，眼中有着愤怒和怜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白子茵苦笑。
能怎么办？
总不能跟段晟司说“我不离婚就是不离婚，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容忍跟你分开”？
白子茵做不到。
段晟司一旦存有要离婚的心思，就一定会做到，就算她不想离婚，段晟司也会离。
她的爱情在别人眼中算得了什么？
段晟司自己的真爱，才是最重要的。
再且，就算不离婚，她也不能忍受跟方博雅共用一个男人。
每每想到方博雅的那句“三个人的爱情”，她心里就是一痛。
洛小荷不知道怎么宽慰她，眉头皱了皱，冷声道：“竟然这么欺骗我们家子茵。”
她眯了眯眼睛，对白子茵说道，“没关系，我替你出这口气。”
白子茵赶忙拉住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别冲动，段氏乃是安市第一豪门，你不是对手，贸然出手，只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别看段晟司往日里在她面前和和气气的，其实这男人腹黑着呢。
真正较量起来，五十个洛小荷都不是他对手。
她不希望好友以卵击石，受到伤害。
这段感情所伤，她一个人就够了，不想连累别人。
洛小荷似乎知道她心思，笑了笑：“放心，我们洛家也是有本事的，即使在安市，段家也要给我洛家几分薄面。要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够，但我们洛家，却不是任人看轻的。”
白子茵摇头，拉着洛小荷的手说道：“不用，你的心意我领了。”
洛小荷有这心思，她很高兴，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素来洛家是不待见她的，以前洛小荷想要替她报仇，洛家都不肯出手。
何况如今是对付段晟司，洛家更加不会做那亏本的买卖。
即使愿意做，也是要洛小荷付出代价来。
比如说，联姻。
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却让好友承受这样的委屈？
白子茵不愿吃着人血馒头，笑了笑，语气笃定，“我不想报复。”
顿了顿，“相爱的人自然能够在一起，有了别的心思，即使再好，我也不想要了，好聚好散也是不错的。”
“这个婚，我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