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因为疯子做事根本没有半点逻辑。
就像现在,白子芸说动手就动手,几乎没有给别人反应时间。
白子茵已经距离很近了,还是没能逃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好在她面对白子芸时候,时时刻刻都把心悬起来,因此虽然没能全然躲开白子芸狠狠一刀,却在预感危险将至的时候,身上往边上挪了一下。
这挪了的一小下,刚好救了她一命。
锋利的匕首从肩膀划过,切断衣带,刮去一层小小的皮。
白子茵丝毫不敢大意。
这一匕首只是去了一小块皮,下一刀,估计就是心脏跟脑袋了。
她到底顶着她和莫凝雪两条命,如果可以,当然不想死。
尤其是跟着白子芸这种垃圾一起死。
心头暗自警惕,看见白子芸一击不中,又狠狠抽刀朝她面上戳来,赶忙后退。
但这时候两人距离那么近,几乎只是一只手的距离,想躲开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做事总得有舍有得,跟性命相比,缺少一些东西,还是可以忍受的。
这般想着,白子茵咬了咬牙,侧开脸,伸手去夺白子芸手中的刀子。
不管是脸被划伤还是手被划伤,她都要抢到白子芸手中的刀。
她讨厌极了这种被人拿捏在手里,生死大权交给别人的感觉!
已经遭遇过那样的一生了,这一次,绝对不可以!
两人的动作电光火石,都异常的快,可在即将触碰的时候,有人的动作比她们还快。
白子茵目光缩了缩,在她眼睛两公分的距离,那把匕首晃了晃,居然被主人拿不稳,直接掉落在地上。
而面前的白子芸,也跟着摔倒在地。
那飞溅出来的鲜血,在她脸上洒下温热的两滴,渗得她身子都有些发颤。
白子茵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摔倒在地的白子芸身上,在她胸口那一处,有一把锋利的刀子穿进去,只留下一个手柄。
竟然是那么稳当。
也那么精准。
刚才她跟白子芸黏在一起,要是稍有不慎,说不得就是两条命了。
或者伤的是她。
看着地上因为疼痛而面色扭曲的女人,她手心不觉也渗出几许细汗。
“你还好吧?”沉吟间,已有一人冲到她面前,关切问道。
熟悉的男声,依然带着熟悉的磁性,好听得耳朵仿佛能够怀孕。
好听得她眼眶一红,眼泪几乎当场就落了下来。
她抬起眼,努力压抑着自己情绪,看向面前这俊美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段晟司闻言,声音倏忽冷下来:“你不想让我来?想死?”
这什么逻辑?
脑回路转得真快。
不过说句实在话,她确实不想让段晟司过来,也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事情。
可是,柳扶风都知道的事情,段晟司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都过来了,她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他塞回原来的地方吧……
见段晟司面色不善,又感于他及时出手相救,很给面子摇头。
“不是,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傻女人!”段晟司面色稍稍缓下来,单手抚上她的脸,给她拭去面上的血珠,“我们是夫妻,任何时候都应该走到一起,而不是冲动行事!”
白子茵心头翻涌,刚刚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不想跟他争辩,遂点头应和。
女人异常的乖巧终让男人狠不下心来,将她搂在怀里,在她后背上轻拍两下。
“不怕,有我。”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白子茵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鼻子酸酸涩涩的,有什么东西,似乎稍不留意就会泛滥成灾。
自己曾在鬼门关走过,知道陷在绝望中,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出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煎熬,那种漫长而又折磨的等待,是会让人崩溃的。
黑暗中的人,从内心到外表,无一不笼罩着冰冷。
可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这一次,他来了。
他救下她,跟她不要害怕,有他在。
白子茵扯了扯嘴角,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轻搁在他的胸口,感觉僵硬的手脚,因为他而温暖了起来。
是啊,有他在。
跟上辈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管他为什么会过来,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
就算是死,也不会像上次那般死得凄惨,孤独,无人能知。
静谧的相拥,情人间的感动,空气里似乎流转着几许温情。
只是温情不过几秒,就被地上女人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两双视线齐刷刷落在白子芸身上,因为匕首插得深,她曾试图拔,没能拔出来,因此伤得更重,那胸口地方,鲜红的血一下子染红了前襟。
疼痛让她眼睛发晕,面色狰狞,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却是露出一个癫狂的讽刺笑容。
“啧,真是好恩爱的一对夫妻。”
白子茵手一抖,下意识抓紧了段晟司的衣角。
有些事情,她还不想彻底揭穿。
如果撕破最后一层伪装的纸,她跟段晟司之间,断然再无可能。
她是白子茵,而莫凝雪才是段晟司的老婆。
那个知道她有危险,赶过来搭救的男人,那个会知道她害怕,笃定告诉她有他的男人,还会对她温情吗?
倏忽间,她害怕那一幕。
害怕被他冷眼相待,沉声质问的一幕。
在这种惧怕面前,似乎被当成妖怪烧死,被科学家拉去做实验……
也没那么颤栗了。
她微微合上眼睛,自知根本堵不上白子芸的嘴。
那个女人恨毒了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即使是死,也得拉她下水的。
果然,不过须臾,就听得白子芸的声音再次响起。
“段晟司,你那么爱护你的妻子,那你可知道,你怀中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段晟司目光沉沉,不答。
白子茵看着他坚硬的轮廓,一颗心沉了下去。
“哈哈,果然不知道呢!”白子芸哈哈笑着,哪怕因为牵扯到伤口,疼痛让她面色扭曲,也挡不住她话里的快感,“段晟司啊段晟司,都说你英明一世,可不知道你原来也有被人欺骗的时候!”
她嘶声喊着,带着一种莫名的酣畅淋漓。
“你怀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莫凝雪!”
“你真正的老婆,早就死了!”
“这个女人是冒牌的,是她害死了你的老婆!”
果然,一切迷雾,都有被破开的时候。
白子茵苍凉抬眼,对上男人凉薄幽邃的目光。
嘴里如同含了黄莲,苦涩得她眼泪几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