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在得知归国华侨罗杰要认女儿的时候,白子茵还是不免有些气息不稳。
抓紧了手中的请帖,那视线,差点能把请帖烧出一个大洞来。
洛小荷看不过去,将请帖从她手中拿走:“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怎还怎么生气?”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白子茵恨恨抿了一口茶,气得嘴角还在抽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对奸夫淫妇不要脸,杀人犯女儿更是不要指望脸皮忽然薄下来。”
偷情生下白子芸,让她老实憨厚的父亲当接盘侠,害死她母亲,一个假死逃脱,一个远走国外,如今事情过去了,风平浪静了就回来认亲,是觉得白家的人都死光了,没人能够阻止他们一家子团聚了是吗?
居然还敢给她递请帖!
这安市的人,谁不知道她跟白子芸不对盘!
当事人遇到事情时候,难以冷静下来,旁观者倒是看得相对通透。洛小荷犹豫少许,按了一下白子茵肩膀。
“你先冷静一下,白子芸挑衅你,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最了解白子茵的,当然莫过于洛小荷,听得这话,白子茵心口一动。
“你有主意?”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罗杰和李娇毕竟常年驻扎国外,如今归来做生意,势力没那么快渗透安市,我们这一去宴会,说不得能探到一些真实的东西。”洛小荷沉吟道,“那些狡猾的人,往往狡兔三窟,我们表面查探到的,兴许是他们愿意给我们看得。”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贸然动手,对我们不利。”
重生一回,白子茵急切的脾气已经改掉许多,就算这会儿心里不舒服,听得洛小荷这般分析,脑子也逐渐冷静下来。
闷闷翻看那张请帖,目光阴沉而冷厉。
手指悄然握成拳头,“两天后么,可以了。”
才回国多久,就急着扮宴会,迫不及待的嘴脸下,必然有所求。
就不知道他们求的,是不是她这个人。
想了想,不放心叮嘱道:“你这天多注意宏盛那边事项,有什么变动及时告诉我。”
洛小荷还没应下,一道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不用注意,你们所想的,已经打水漂走了。”
白子茵和洛小荷对视一眼,双双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罗杰既然回来了,也有心认女儿,肯定要把白子芸的难题都给解决了。”柳扶风将平板电脑搁在桌面上,页面对准她们,“看吧,宏盛如今所有的数据,已经恢复如初。”
柳扶风是顶尖黑客,凭他的技术黑进防守不是顶尖严密的宏盛并不是难事,而公司的财务报表资料什么的,通常都会在电脑备份。柳扶风几乎一黑进系统,就能把宏盛目前的状况查得一清二楚。
“偷税漏税的空子,已经补上了。”
“财务卷款潜逃的钱,也补上了。”
白子茵和洛小荷对视一眼,虽然早有所料,依然不免心有戚戚焉。
“这些人,手脚还真是够快。”
前天才知道罗杰和白子芸的关系,转头宏盛的漏子,罗杰就给白子芸补上了。
更气的是,宋建也从监狱里出来了。
“手眼通天得,简直叫人胆颤。”洛小荷感叹道。
柳扶风不以为然,“就这手段还敢说手眼通天,洛家和段家顺便哪个出手,都完全可以吊打他们。”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洛小荷摸了摸自己鼻子:“子茵,我爷爷那边过去,对不住。”
所以没有洛家全面支持,只有一个洛小荷帮忙,他们力量自是不够的。
白子茵摇摇头,苦笑道:“你已经尽力了,难堪的是我,段家跟我,毕竟是两个层面。”
她要报仇,除了指望自己,段家是不可能插手的。
段老爷子只当是小辈的小打小闹,段家的其他人也是生意场上的精英,断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段少奶奶的私事,就动用段氏的根本。
至于段晟司,作为替换莫凝雪存活的存在,她想都不敢想让他伸手。
难道让她跟段晟司说——你老婆已经死了,我才是你老婆,我上辈子被白子芸和宋建害死,我要报仇,你帮帮我吧?
段晟司那张黑脸当场就能炸给她看。
洛小荷默默挽着她胳膊,“没关系,我都明白。”
柳扶风夹在微妙的沉默中,自是感觉到许多的不对劲,眉头挑了挑,“我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当局者迷,对于一些事情,几乎不清楚?”
这话突兀而微妙,成功将白子茵和洛小荷的注意力拐了过来。
“你指的是哪方面?”
柳扶风目光在两人面上扫了一圈,见两人当真是什么都不清楚,才食指摩挲了一下下巴。
“先说小荷,你在安市闹出那么大动静,能查到那么多东西,要是没有老爷子的许可,做得到?”
洛小荷想到洛家在安市的势力,几乎她要查什么,都很配合的态度,眼眸闪了闪,有些不可置信,“可是,我向爷爷和爸爸求助,他们都明确拒绝了。”
“当然拒绝,老爷子和你爸爸出面,代表的是洛家的态度,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对手强大,于洛家而言,是个不小的动荡,但你出面,只是代表你个人。”
柳扶风把玩着自己手指,“毕竟洛家的女儿,是可以任性一些不是?”
一些原本有疑惑的点,经过柳扶风的开导,洛小荷恍然大悟,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爷爷和爸爸还是疼我的。”
只是碍于一些情面,不能亲自出手而已。
但他们不出面,由她出手,不也表明了他们的意思?
暗暗摸索到长辈态度的洛小荷,欢喜得不行,“既然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使用洛家的能力了。”
白子茵笑了笑,知道柳扶风的话还没完,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你们’,那当局者,怕不只是小荷吧?”
柳扶风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你难道不明白我话里意思?”
白子茵捏了捏掌心,“不明白。”
猜测跟妄想,往往没有多少差距。
被打脸多了,她已经学会守住底线。
“女人有时候,就是矫情。”柳扶风摇头,轻哂一声,“段晟司的事情,我不好说太多,至于他什么态度,你得用心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