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条件?”男人身子往后仰去,神色带上些许的漫不经心,“你应该知道,这次你惹上的,可不是普通的小麻烦。”
“即使我有能力摆平,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的。”
这种谈判场上的话,言下之意白子芸又岂会听不出来。
轻嗤一声,“我自是晓得,所以你说吧。”
“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因为那个秘密,她被宋建所拿捏,前进后退都不得,如今这个男人不仅知道了那个秘密,还能帮她解决另外一件事情,她还能说什么?
任何事情跟性命比起来,都无足轻重。
“是个明白人。”罗杰笑容更甚,“看在你是女儿的份上,我也不好过于勒索,但在商场上,素来一码归一码,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扣。”
白子芸不置可否。
如今对所谓的亲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那对于男人的条件,也就没有更多失望了。
亲情于她遥不可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男人盯着她面上神色看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要你认祖归宗,回到我和娇娇的膝下,对外就是我们的女儿。”
白子芸想都不想便应道:“好。”
别说没有选择,就算有的选择,这个男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于她和公司而言,都只有利无弊。
“还有,我要宏盛。”
“什么!”原本还淡定的白子芸,闻言霍然站了起来,“不可能!”
她费了那么大心思,目的就是把宏盛抓到手上,如今好容易得偿夙愿,虽然目前的宏盛危机重重,但这公司,是她的,谁都别想染指。
她冷笑,“这可是我唯一的东西了,你们可以提任何条件,但我活着的一天,宏盛就只能是我的!”
她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罗杰先生,抱歉。”
男人对她的反应略有诧异,而后古怪一笑。
“看不出来,你对这个公司还挺有感情的。”
他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更深的感情波动,白子芸却能隐隐察觉到他的讽刺。
毕竟一个能把养父养姐给弄死了夺取家财的人,能指望她对养父的公司能有多深的感情?
即使有,也不过是物质上的占有罢了。
白子芸心里明白,却也没有反驳。
“我只知道,宏盛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换种说法,她当然知道她不过是个养女,白家的一切跟她没有关系。
但是,她曾经是白家的人。
白家的人都死了,这白家的一切,就只能是她的。
理所当然。
她的神情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分外笃定。
罗杰沉默少许,霍地笑了。
“可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不要宏盛了,就当是送给女儿的见面礼。”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过,我需要你为我做另外一件事情。”
在商场上混,什么样恶心的场面话没听过。
白子芸内心想吐,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你要什么?”
只要解决了麻烦,只要宏盛还是她的,那么一切代价,她都愿意承担。
“这个得等你做了我女儿再说。”罗杰笑了笑,却是卖起了关子。
白子芸心里清楚,但也无可奈何。
“那就这么决定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听得这话,男人若有所思掠过她的脸,话语意味深长。
“这得看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女儿了。”
白子芸抿了抿唇,而后垂下眸子,伸手拿过一瓶酒,给李娇和罗杰各倒了一杯酒。
“爹地,妈咪,女儿敬你们一杯。”
李娇看着面前貌似乖巧的女儿,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一切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想要个表面上听话的傀儡,她想要的是女儿!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再多的话,都显得苍白。
只能喟叹一声,接过酒杯。
“乖女儿。”
金琉敛看似花枝招展的,白子茵都没想到,他的厨艺那么好。
一桌子八个菜,色香味俱全。
三个人开动,居然吃得一口都不剩。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她忍不住夸奖道:“金少,你这厨艺,完全不亚于五星大厨啊。”
“过奖了。”在外面狠厉招摇的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乖巧得就像是一只小白兔,怯怯看了金悦月一眼,眼中有星光浮动,“你们喜欢就好。”
这样明显的娇羞,白子茵哪里看不出来。
她也不给面子,目光暧昧掠过金悦月的脸,微微扬起唇角。
“恩,月月说了,我们都很喜欢。”
被拉下水的金悦月含羞带嗔地瞥她一眼:“凝雪姐姐!”
“怎么,我说的不对?”白子茵眼中掠过一抹促狭,视线落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上,“我记得这一桌子菜,你吃的,好像是最多的?”
“我……”金悦月无从反驳,哑了一瞬,低低哼了一声,“一直以来,我的胃口都挺好的。”
这也算是一种间接的夸奖。
白子茵目光扫过金琉敛,发现他此刻的状态,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了。
低咳两声,发现自己已经无意中变成了灯泡。
“那个,我上个洗手间。”
“凝雪姐姐!”这种给机会的行为,正常人岂会看不出来?
金悦月几乎是下一秒,就猜到了白子茵的用意,一把拽过她胳膊,不松手,“我跟你一起去。”
上个洗手间也要陪同……
白子茵无比怜爱瞥了金琉敛一眼,发现他眼中有些许的失落,摊了摊手。
不是她这个媒人不给力,而是凡事都得有个过程。
只有一步步走下去,才能水到渠成。
如今是金悦月不愿意,总得要给些时间的。
站起身,“那就一起去吧。”
金悦月点头,也跟着站起来,“二哥,你先坐一会儿。”
主人都离开了,客人一个人留下做什么?
金琉敛还是很有意识的,苦笑一声,摇头,“不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落脚的地方了。”
“二哥。”金悦月眼眸闪烁,欲言又止。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金琉敛问道,神色没有以往的吊儿郎当,反而是一种认真的规劝,谆谆善诱,“月月,这里到底是凝雪的家,我那院子,是自己买下来的,跟我住在一起,一家人更方便一些。”
这搭伙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白子茵嘴角抽了抽,但没有说话。
她充其量就是一个过桥梯,主要还是看金悦月的意思。
金悦月愿意走,她当然不强留。
毕竟这里,金悦月到底也是个客人。
金琉敛名义上,却是金悦月的家人。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跟寻常的家人不太一样。
她正想着,就听到了金悦月甜美的声音响起来。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谢谢二哥。”
“你可以叫我名字。”金琉敛说道,神色意味不明,“你叫金琉璃时候,也是直呼其名的。”
这时候忽然提起金琉璃,还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金悦月的面色霍然沉了下去。
“不关你的事。”
说完转身,冷冷说道,“饭已经吃完了,人你也见过了,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逐客令已下,金琉敛还想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只得苦哈哈起身,跟两人告辞。
白子茵还客套一二,金悦月却是从头到尾都没理会他。
然而,金琉敛出了大门,她又忍不住跑上阳台,目送他上车,直到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白子茵瞅得她略有失落的模样,摇摇头。
“既然喜欢他,何必折磨自己?”
“你又知道?”金悦月瞥她一眼,“自作聪明,可不讨人喜欢哦。”
这话带着孩子气,白子茵忍不住乐了,“那你觉得,我真的是自作聪明吗?”
别人不知道,当事人怎么想,当事人最清楚。
金悦月咬了咬下唇,倏忽有些郁闷。
“凝雪姐姐,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挺讨人厌的?”
“是因为太聪明了吗?”白子茵问道,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