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味道,熟悉而缱绻。
男人的气息,并没有她嘴上嫌弃的脏,而是好闻得让人沉醉。
而他的亲吻和抚摸,更是叫她心醉神驰。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她喜欢他的基础上。
建立在,她幻想的,渴望的那个男人的基础上。
不是眼前这个人。
不是一边跟着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一边吊着她的男人。
她没有说全面,但她是真的,有感情洁癖。
她讨厌极了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讨厌极了……她只是他的其中之一。
她可以不得到,可以全然没有,他甚至可以不爱她,但她受不了,他的脚踏两条船。
尤其另外一条船,还是白子芸。
是那个害她父亲出车祸,挖她眼睛害她身死的女人!
恨入骨髓,痛彻心扉,又岂能不在乎?
如今的缠绵,没有任何爱意,只有浓重的厌恶。
她恨极了,一狠心,牙关重重一咬。
段晟司反应极快收回舌头,下嘴唇却还是被她恨恨烙下了一个赤印。
痛得他往后一缩,单手抹上嘴唇,甚至还摸到了殷红的液体。
他沉下眸子,沉沉盯着她。
白子茵凛然不惧,反正已经咬了,得罪已经得罪得彻底,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
反正……最坏也不过那样了。
她冷然回望他的眼睛,嘴角轻扬,樱花一般的唇片犹自带着他唇上的红血,晶亮得如同阳光下的七彩晶石,迷人得叫他眼眸更深。
“段总,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我不喜欢跟人共用东西。”
“我不介意穿洗过的衣服,但我讨厌蹭了一身脏!”
她眉眼冷冷,带着不容妥协的厌恶。
“我一直记得一句话,叫做尊重是相互的。诚然你段晟司地位比我莫凝雪高,段氏的一切凌驾于莫氏,但人跟人之间的分量,在天平上,永远是平等的。”
“你可以轻视我,但我,轻贱不得自己。”
“你有沾花惹草的权力,但我,有不许自己同流合污的权力!”
她仰起头,深深吸口气。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子一旦后天养成了,就难以再改变,我也改不了了。你段晟司高贵冷艳,我惹不起,但我可以躲,你要是受不了,离婚便是,我奉陪!”
“离婚”两字,她不只一次提起了,但从来没有哪一次,两个字说出口,痛得她心扉宛若针扎。
难怪总听人说,无情则刚强,无欲则洒脱,这话未尝没有道理。
会痛,不过是因为她爱上了段晟司,舍不得离开他。
然而人的尊严无价。
即使是一只蝼蚁,也有苟活的欲望。
谁也轻贱不得。
她白子茵,可以死,但也容不得这般糟蹋!
她恨啊!!!
每当事情跟白子芸和宋建挂边,总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诚如刚才,她差点就忍住对他发脾气的欲望,然而,他还是轻易擦到了她的忍耐边缘。
她白子茵什么都可以忍,唯独有一件事,忍不了。
就是那两个名字!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跟白子芸共用一夫,哪怕丢失之后叫自己痛心疾首,也断然不允许。
这是她仅存的尊严,仅存的净地!
段晟司微微一怔。
被女人挑衅的怒火,在对上她张牙舞爪几乎发狂的神情后,便逐渐消失殆尽。
他原意不过是惩罚她的口不择言,气愤她对他的不信任。
却不曾想,勾起了她的潜藏情绪。
这样崩溃的小妻子,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她总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掩饰得很好,却不想,她的一切,全然落入他的眼中。
她的恨,她的伤,她的悲,她的痛,她的绝望。
无一不收入眼底。
心口那一处,隐隐生疼起来。
他不知道她曾经遭遇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几欲疯狂的绝望。
那种滔天的恨意,纵然她已经在费力掩饰,还是差点将她淹没。
他喟叹一声,将她拖入怀中。
“好了,是我冲动了。”
什么理智,在喜欢的人面前,早就丢盔弃甲。
压住她的挣扎,温柔抱住,急促解释。
“我跟白子芸,没有什么,刚才确实只是一个摔跤,而后她不肯起来而已。”
白子茵一愣,抬眼去看男人的脸。
她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她都做好了跟他撕破脸的准备,也做好了往后一个人奋斗挣扎的准备,而他却……
给了她一个怀抱。
跟无数争吵的女人一样,其实不需要男人多少的认同,在悲伤时候的一个拥抱,往往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温柔,将她钢铁一般的心防,霍地砸得粉碎。
她张皇而错愕地看着他,在他黝黑澄明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和唯一。
而后,听到了胸口什么瓦解的声音。
“傻瓜。”段晟司轻笑,将她揽得更紧。
“我不知道你跟白子芸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你跟她,于我自然是你更重要。”
白子茵抿了抿嘴。
冷漠的男人不会说情话,但是每说一句情话,都能戳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叫她硬不起来。
轻叹一声,靠在他胸口。
“我有种预感,我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她大抵是飞不出他掌心的牢笼了。
他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会揣度人心,总是将她困得死死的。
然而,她还是心甘情愿窝下来。
因为有他。
“这样不好吗?”段晟司失笑,“你是我的老婆,不想跟我绑在一起,你还想去哪里?”
他的老婆?
段晟司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
眼底有什么飞快掠过,垂下眼睛。
“你怎么了?”
“被你肉麻到了。”白子茵将脸埋在他胸口,低低说道。
这明显敷衍的话,但听在耳中,就是莫名的动人。
段晟司单手穿过她的长发,回想起之前的画面,决定快刀解决。
“安淮项目,我已经给了莫家。”
安淮项目白子茵自是有所耳闻,也是白子芸频繁出入段氏的原因。
小合作促进感情,但大的合作,目的还是安淮项目。
白子茵从他怀里钻出脑袋,不解看着他:“项目给了莫家,那白子芸怎么交代?”
说话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她瞪大眼睛,“你在吊着白子芸?”
段晟司笑而不语。
白子茵心头大震,在同一瞬间,默默给白子芸点上一炷香。
段晟司何等人物,商场上著名的老狐狸,跟段晟司周旋,肯定只有被吃得皮都不剩的份儿。
她居然担心段晟司会沉迷于美色,因私废公。
心头的小人,暗暗欢呼雀跃,她默了默,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没打算把安淮项目给白子芸,现在为何还要频繁跟她走动?”
依照她对段晟司的了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对,是他一旦容忍和主动,必定有故事发生。
“小小宏盛,应该不会放入你眼里。”
心头有一个猜测隐隐浮出水面,却又不敢确定。
她轻咬下唇,感觉自己的心跳略微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