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茵醒过来时候,脑袋百倍沉重,晕得她都睁不开眼睛。
好像要炸开似的。
意外的是,段晟司居然也在。
他坐在床前看报纸,见她醒过来,眼中掠过什么,起身出去。
稍许,端来一碗粥。
扶她半坐起来,“饿了?”
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鱼粥,白子茵使劲咽了一口水,偏头打量段晟司,那眼神,跟见鬼了似的。
段晟司鲜少被人直勾勾盯着,不适拧眉。
“给你。”
将粥碗塞到她手上。
触手的温度,烫的她一个哆嗦,差点将碗摔了出去。
果然是段晟司,指望他照顾人,天方夜谭。
段晟司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避免了摔落的风险。
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白子茵莫名有些无奈。
“我没有力气。”她一脸虚弱,“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裂开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段晟司吃不吃柔弱这一套,但她除了扮演虚弱的女流,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她是真的虚弱。
听得这话,段晟司的表情缓和少许,却在眨眼之间,又坏了起来。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去淋雨。”
段晟司的表情,岂是一个超凶可以形容。
“发烧,发寒,旧疾,要不是早点发现你,只怕你现在已经一脚迈进阎罗殿了。”
这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不中听。
没一句让人爱听的。
但是细心如白子茵,还是揪出了他话里难掩的关心。
因为关心,所以生气。
所以现在……
他算是唯一关心她的人了吗?
虽然这关心不算多?
白子茵唇角微微上扬,有些昏昏沉沉的眸中染上一层水雾,衬得本就小巧玲珑的五官,越发楚楚动人。
段晟司凶不下去了。
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将碗端到她脸前,搅动碗里的鱼粥,盛起一勺。
“我喂你。”
似乎并不习惯做这种事情,他的动作生硬,语气也干巴巴的。
半点温柔都沾不上边。
白子茵心情却难得飞扬起来。
张口,乖乖咽下一口鱼粥。
“味道不错。”
段晟司何等人物,他愿意伺候她,她没道理不享受。
别说她是真的难以行动,就算真的能够行动自如,这种事情往后想起,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
心情好,又许是因为太过于好吃,她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病中的女人,于虚弱中绽放笑意,像是徐徐盛开的白玉兰,柔弱中自带光芒,美得叫人眼神不由一滞。
段晟司微微一怔,长长睫毛垂下,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埋头,继续一口一口喂着她吃。
“慢一点。”
段晟司的伺候,显然不是那么美满,短暂的满足之后,是无奈的提示。
“我都喝不过来了。”
“粥有点烫。”
垂死病中,白子茵百无聊赖,唯有挑逗面前难得出现得温情的木头段晟司。
尽管这木头硬邦邦的,依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还是耐着性子喂完了鱼粥。
白子茵见他麻利收着碗,眼中有异彩浮现,没事找事问道。
“这鱼粥味道跟平时不太一样,你煮的?”
不过随口调侃,却见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白子茵顿时瞪大了眼睛:“厉害,你天生就是个当厨师的料子。”
简直大跌眼镜。
她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宽肩窄腰,身形颀长,天生的衣架子,往那一靠,配上得天独厚的俊朗五官,纵然一身冷冰冰气势,也勾得人视线不由自主移过去。
再看那双手,修长,白净,修剪整齐。
难以想象得出,这么一个天生模特的精致男人,含着商场精英王霸之气的王者,竟然也有弯腰在厨房忙活的一天。
被投喂的那人,何其幸运。
福至心灵,白子茵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都带了光。
她目光笑盈盈地,毫不掩饰看着他,一苟不苟的。
段晟司瞥她一眼,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说也奇怪,从小到大,因为独特的外形,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爱慕的眼神。
以至于他对女人火辣辣的目光,都已经自动免疫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炙热眼神下,还是有了些许不自在。
“突然发现,你跟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
白子茵说道,声音糯软,带着病中独有的柔弱,软软的像个瓷娃娃。
段晟司面无表情。
“你何曾了解过我。”
白子茵一怔,脑海中倏忽掠过高明轩跟她说过的话。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段晟司。
以前是不想去了解,后来,是真的不了解。
她眼中的段晟司,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的。
不过这一刻,瞧得男人逆光而站的身形,心头有什么倏忽动了一下。
忽然想对这个男人,了解更深一些。
许是太过于寒冷了,而他是唯一的光源,让她情不自禁被吸引了过去。
她的眼神依然直勾勾的,却又跟平时接触的爱慕眼神有些不同。
段晟司眼里浮过疑惑,没有深思。
单手合上她眼皮,“若是疲累,就继续睡吧。”
男人的声音,好听得酥入骨髓,让她每一寸血肉都麻了。
盖在眼皮上的手,温暖干燥,把她心里的脆弱紧紧捂住。
白子茵顺从合上眼睛,心头有一池水,仿佛荡漾了一瞬。
男人难得的温情,于她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这种宛若泡在温水的感觉,让她倦意袭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候,守在身边的是周嫂。
“太太可醒过来了。”
周嫂笑盈盈扶她半坐起来,问道:“肚子饿不饿,厨房里温着粥,我去给您端来。”
“暂时不用。”白子茵摆手。
许是失意中淋了雨,引发了伤势,现在她整个人还是虚弱得不行。
肚子还不饿,刚醒过来,也没有胃口。
目光四下寻觅,嘴里问道。
“段晟司呢?”
她病得很模糊了,隐隐约约记得,他似乎守在她身边。
神色不如往常清冷,带着一丝沁人的温情?
卧室里没有人,目光所及,也没看到多余的人物。
白子茵眼里流过失望。
段晟司怎么可能对她温柔,大抵是她幻觉了。
她这一生,何其失败,自己整的失去所有,还贪望起虚无缥缈的东西。
“先生公司有事,刚出去不久。”
周嫂偏头看她,“太太要打电话给先生吗?”
白子茵摇头。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女人,男人工作上有事,她不会死皮赖脸纠缠。
徒惹厌恶。
不过。
白子茵垂下眸子,听得自己声音有些不稳,带着些许的忐忑。
“我似乎记得,醒过来一次,见了段晟司。”
“小儿子这些天,也闹腾厉害。”周嫂神色有愧,“我顾及于他,跟先生请了两天假,不知太太病得这么厉害,劳先生忙碌了。”
还真是段晟司在照顾她。
白子茵眼眸闪了闪,察觉自己的心情肉眼都可见地飞扬起来。
“无妨,家里事情更重要。”
白子茵唇角绽开一抹笑颜,“我现在还是好的。”
顿了顿,发现周嫂看她的眼神,促狭中带了些许的耐人寻味,面皮一紧,转移话题。
“你小儿子,现在情况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