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白子茵深呼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还在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是我一个有仇怨的敌人。”
“报警吧。”高明轩说道，“你既然认识他，就给他一记警告，那个男人很危险。”
高明轩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能就出事了。”
白子茵没有吭声，因为她明白，高明轩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实话。
如果被宋建带走，未必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现代的人都比较遵纪守法，一般不会去触碰死刑之类的法律。
然而犯法，有时候是会上瘾的。
杀人，也是会上瘾的。
杀一个人，是死罪。
杀两个人，也是死罪。
有了一，便有二，她不敢赌。
虽然她曾经以为，就她莫家小姐，段晟司老婆的身份，那两人会有所顾忌，不敢对她明目张胆下手。
然而今天，她算是明白了。
亡命之徒，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活着跟利益，是他们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
她现在就是阻碍他们办事的绊脚石。
白子茵忽然有些庆幸，幸好重生之后，她为人处事都很谨慎，没有将重生的秘密泄露给任何人。
秘密一旦说出口，就有守不住的那天。
丧心病狂的敌人，会让她悔不当初。
“凝雪。”高明轩见她发怔，推了推她，“你可有听我说话？”
白子茵眨了眨眼，“对不住，刚刚闪了神，没注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让你报警。”高明轩面色严肃，“歹徒不会只犯案一次，有其一，就有其二，太危险了。”
“他应该也知道这个理。”白子茵抿了抿嘴，“暂时放过他吧。”
现在还没能将他的罪定死，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高明轩不解，“你刚才明明很怕。”
虽然她的表情稍纵即逝，没有停留太久，但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他感受到了。
她怕。
怕得近乎绝望。
他没有安慰她的资本，但是那样的莫凝雪，他不想再见到。
温和如月光的女人，本身就应该沐浴在月光之下。
不该有那晦暗的阴霾。
“是很怕。”白子茵搓了搓手，明明是夏季，她却感觉到一阵后怕的无力。
“如果刚才你没有来，我甚至都以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么严重。”高明轩神色越发严肃，“他杀过人？”
白子茵捏了捏掌心，后怕之后，倏忽有种倾诉的冲动。
然而面前这人，并不是十分可靠。
她嘴唇动了动，按耐住部分的蠢蠢欲动。
“只是怀疑。”
高明轩仔细回想刚才的画面，拧眉：“那个男人，我记起来了，似乎是前段时间自杀的白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白子茵心脏一阵抽搐，嘴唇动了动，想要告诉他白子茵不是自杀的，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没错，是他。”
高明轩并不关注这些八卦，但因为葬礼上莫凝雪去闹了一回，从好兄弟段晟司和妹妹高明慧口中，多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白家大小姐跟宋建的关系，比如宋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八卦。
“听说你跟白家大小姐关系很好。”
高明轩若有所思，“最近也在跟白家的人聚在一起，你想替白家大小姐做主？”
做主。
只有短短两字，却让白子茵兀地生起一种同一阵营的归属感。
白子茵按压着有些颤抖的手，目光灼灼看向高明轩。
这段时间以来，天知道她有多么压抑。
多渴望找一个人理解和倾诉。
可是，都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知道什么？”
她声音里带着激动，眼里的期冀，几乎满溢出来。
“你也认为白子茵的死，不同寻常？”
高明轩噎了一瞬，对上她明亮渴望的眼睛，无奈一叹。
“外界传说，是自杀的。”
白子茵摇头，“那你怎么认为？”
“应该有蹊跷。”高明轩沉吟道，“白国强先生才刚去世不到两个小时，白子茵小姐也跟着去世了。虽然听说白家父女感情甚好，但我曾遥遥见过白子茵一面，觉得她并不像会轻易自杀的人。”
顿了顿，“原本只是猜测，如今瞧你这反应，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更没那么简单。”
“确实不简单。”白子茵捏紧拳头，“在白子茵的葬礼上，我曾经想着开棺验尸，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你怕面对？”高明轩问。
“或许吧。”白子茵自嘲一笑，“我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个能力，就算看出什么，也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许是因为慌乱，她说话有些不连贯。
高明轩却是隐隐猜到什么，定定看着她。
“你想帮助白子茵小姐报仇？”
“如果是冤屈，我想替她出这口气。”白子茵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遇到这种事情，何其可怜，作为朋友，我想尽一份力。”
“没想到凝雪你这般重义气。”高明轩目光炯炯看着她，“我也想帮忙，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替白子茵伸张冤屈，我有责任。”
这话说得有些逗，白子茵忍俊不禁，不由笑出声。
“你不是说你跟白子茵只是见过一面，并不熟悉吗？怎么帮她伸张冤屈，却成为你的责任了？”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高明轩感受到她的欢喜，微微移开视线，“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都卷进去了，我岂能袖手旁观。”
这话说得大气凛然，白子茵心头是真的欢喜。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能说出这一番话，她都感动涕零。
“多谢。”
只是感动，仅是情绪的一种波动，并不能带来更多真实东西，当不得真。
“有你这话就够了。”白子茵仰头，“你跟子茵并不熟悉，这件事情不该拉你下水，太危险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傻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白子茵，高明轩心头生疼，“正因为危险，所以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不是你朋友吗？朋友就该互相帮助的。”
她不愿意他涉险，他又何尝忍心看她独自承担一切。
白子茵笑了笑，没有跟他强辩，沉吟说道：“如果你想帮我，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段晟司。”
高明轩有些意外：“他是你丈夫，手段比我多，或许能帮上忙。”
白子茵摇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这事我大抵一个人瞒着。”
“你知道，我跟段晟司，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
没有感情存在，哪里谈得上相互扶持。
她心里一直很清楚。
高明轩见她坚决，颔首：“好，这事就我们两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