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荣的位置摆在那儿,整个商场都在他手底下混饭,除非想自己出来单混,否则没有人敢招惹他。
商场的腥风血雨实际上并不比官场少半分。
外行人眼里生意人做着自己的生意,彼此相安无事,面上一派和谐,但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同行是冤家不假,不同行你也得防着他抢你饭碗。
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互联网为主的时代,将各个地区的人们联系到了一起,彼此交易更加顺畅的同时,给实体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他们必须紧密联系在一起,才能共同抵抗时代给予他们的压力。
所以每一个区域其实都有一个团体。
这个团体的老大不一定是固定的哪一家集团,也不一定是哪个人,但一定要是商场里面公认的有能力有威望的人,出事之后能够及时做出应对,给大家提供最基本的保障。
所有人都牺牲了部分利益加入这个团体,接受那个人或者集团的领导,以防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人庇护。
而薄子荣和薄氏集团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薄氏集团前身是做面粉起家的,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和世界经济危机的冲击之后,依旧屹立不倒,并且在国家出台新的经济政策之后,借助自己强大的实力和广阔的人脉,一步一步扩展了集团的根基。
现在的集团已经是涉及三大领域,50多个行业的世界顶尖集团。
只有这样的集团和集团里面的领导人才有资格担任这样的身份。
但是这并不说明每个人都信服。
毕竟这个地位太诱人了。
但凡有些追求的人,薄子荣的地位都是他们想要争取的。
有想法的人很多,敢做的人却没有。
毕竟他们的行为一旦败露,会被商界公认为打破规则的人,会受到集体的排斥。
凯稍显迟疑:“也不是绝无可能,不难猜,薄老爷子是商界老大,有的是人觊觎他这个位置,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夺权,不是顺理成章搞阴招吗,而且他们有理由这么做。”
这个位置带来的不仅仅是名誉那么简单。
为了能够得到更好的庇护,以及更好的资源,多的是人愿意捧着薄子荣。
其中长久的好处足以让人眼红不已。
薄奕清陷入冗长的沉默,空气莫名疑固,所有人不敢惹他,闷头沉思。
看着他这幅样子,苏星晚也莫名害怕。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薄奕清长时间对她的细心呵护,导致苏星晚彻底忘记了他的真面目。
想想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薄奕清嗜血的样子如今还历历在目。
只是因为爱情,他在她的面前展现了另一面。
苏星晚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于是胡乱塞着薄奕清派人送来的茶点,如何滋味,完全无知觉,只是机械性的吞咽。
薄奕清抽了两张纸给苏星晚擦嘴,他睨着纸张沾染的油渍,轻笑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吃的满嘴都是。”
任由薄奕清动作,苏星晚毫无反应。
她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去医院吗?”凯问到。
“暂时不用,不着急。”薄奕清一点没有心急的意思。“他又没事,现在看他的人肯定很多,不差我们几个。”
“那我们先调查一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对薄老爷子动手吧。”
凯建议到。
“好的。”
几个男人准备着手调查,苏星晚却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些压抑。
此刻一直关着的门打开了。
面色苍白的水妹被马仔压了进来,脑袋低到了胸口,整个人无精打采。
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原来那件带血的连衣裙,鹅黄的裙子被血染红。
所有的人里面,只有苏星晚一人共为女性,看到水妹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揪。
她不由得起身:“我跟水妹有话要说,一会过来找你。”
知道苏星晚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薄奕清没有拒绝。
“去吧。”薄奕清拍拍苏星晚的腰。“一会过来找我。”
薄奕清发话,自然没人敢反驳。
水妹一言不发,跟着苏星晚,去了顶层的厕所。
那扇门关闭后,在死寂的过道拍打着撞击着,发出吱扭的刺耳声响。
水妹身子不由自主瘫软,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堵塞得上不去下不来,手脚使不上ー丁点力气,整个人头痛欲裂,摇摇晃晃的趺坐在坚硬的瓷砖。
恰好屁股下一滩水洼,湿漉漉黏住了裙摆,天旋地转般的压抑和冰冷。
裙子上的鲜血与地板上的混合,逐渐蔓延。
丝丝缕缕的血红,延伸到了水池底下。
水妹透过那一方镶嵌在天花板凹角处的格子窗,看向外面一望无边的天际,黑沉沉的,无半点光明,星辰与月色尽失。
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麻木瞧着,心口裂开一个巨大的残缺,什么也灌入不了,只一味的沦丧,抽离,变成干瘪瘪的枯皮,如衰竭的老树。
看着水妹如同失了魂的木偶,苏星晚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苏星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跟水妹说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逃离那个环境。
“谢谢你。”水妹啐出一口血沫。“真他妈的狠。”
苏星晚递上一块纸巾:“没关系。”
“我见识了欢场的虚情假意,见识了权贵的道貌岸然,唯独没有见识过如此磅礴缜密、工于心计的骗局。”
它太庞大了,伪装得太平静,平静的湖面,狂风席卷,毫无涟漪,却在深不可测的底部,泛着澎湃绞杀的浪潮,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得尸骨无存。
这样的场面,让水妹也无暇应对。
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幕幕,她有些窒息。
这种恐惧似乎掐着她的脖子,把她逼向死亡。
“我刚刚剧烈运动动了胎气,但是好在我命大,血自己止住了,要不是你们,我可能没办法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