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自然是疼得。
疼痛侵入了心肺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大概是时间过的太久,甚至开始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苏星晚事先是有预想过的,但真正痛起来时还是猝不及防。
她把脸侧过去,身体蜷缩着,看似是回避这个问题,实则是不让薄弈清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可现在她的全身都在发抖,额头和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于宁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喝小小的瓶子,“boss,药在这里。”
苏星晚浑身都僵了,用力的咬了咬唇,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痛苦声。
“过来吃药。”薄弈清把药水的瓶子盖好后,又把于宁拿过来的塑料药瓶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片小小的药丸,不容置疑的塞进了苏星晚的嘴巴里,“喝水,咽下去。”
苏星晚的脸色更加惨白,但还是糊里糊涂的吃了下去。
“苏雅呢?”苏星晚捂着腹部,红着眼睛问薄弈清:“你是把她放走了,对吗?”
薄弈清点了点头,肯定了苏星晚的猜想。
苏星晚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高声反问:“你疯了吗?她当初那么对你的母亲,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薄弈清,我是死是活真的不重要,而且药效也不一定如她说的那般可怕,你何必呢?”
“睡吧,明天起来再说。”薄弈清避而不答,再次替她掖好了被角。但苏星晚并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依旧不死不休的继续:“现在她应该还没走远,当初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下落,怎么能这么轻易就……”
“薄弈清!”苏星晚眼里的怒火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每一句话都是在指责薄弈清。她还试图撼动薄弈清的想法,但接下来未说的话都被尽数堵了回去。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欲的吻,薄弈清感觉苏星晚的口中带了些清苦味儿,但他却没有任何的闪躲,两分钟后才分开,轻手轻脚的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那天苏雅说的是对的,我不能拿你去赌。”
苏星晚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薄弈清又说:“我真的,赌不起,也不敢赌。哪怕你有万分之一的危险,我都无法置之不理。”
“以后不要再单独出门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面,都要找人二十四个小时内看着,知道了吗?”
苏星晚又睁开了眼睛,“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那以后就不会有意外了吗?”薄弈清冷声问。
苏星晚沉默了一会儿。
“我其实可以扶着扶手下楼吃东西的,但是刚下两节台阶就感觉有人再后面推了我一把,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滚了下去,也没来得及去看身后站着谁。”这事她越想越不解,“你说,会不会是家里的菲佣?”
薄弈清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怕。
他的半张脸都陷于阴影之中,微微发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的线条紧紧绷着,一副压抑着怒火的模样。
眼神里闪着显而易见的寒光,瞳孔异常深邃。
因为种种考虑,家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恐怕当时客厅并没有什么人,否则那个菲佣也不会出手。
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受了谁的指使?
薄弈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再低头看向苏星晚的时候,她早已经沉沉睡去,脸色好了一点,最起码不再像刚才那样惨白如纸。他的一颗心反复的提起又放下,这个时候才终于疲惫,拉着苏星晚在被子里的手带着无解的心事入睡。
……
薄弈清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
让人准备好饭菜,他起身离开了医院。
清晨的温度有些凉,大概在零下三度左右,冷气穿透了薄薄的一层风衣直接传透了皮肉进入骨血中。
薄弈清直接开车回了别墅。
李管家早上就接到了电话,刚把佣人都叫到了客厅,薄弈清便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先生。”李管家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一边还有些小心的打量着薄弈清的脸色。
那个打碎的装饰品已经被清理了出去,当时还有的碎片沾染上了血迹,李管家怕再多生事端,让人把东西扔到几里开外才安心。
原本那里放了一个那么大的装饰品,现在突然被挪走,显得还有些空荡荡的,薄弈清便多看了几眼。
根据昨天李管家的描述,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吐了一口浊气,隐藏掉眼中的痛意,显露出来的就只有冰冷和漠然。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直截了当的问:“昨天下午,你们有发现谁的不对劲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不太明白薄弈清的意思。
薄弈清抬头,不耐烦的继续:“或者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谁不在,消失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其中一个菲佣猛地抬起头,磕磕巴巴了好一会儿,才把头又低了下去,小声说:“昨天小易好像出去了一会儿,但差不多二十分钟白回来。当时她表情都不大对,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小易?”薄弈清看向李管家,“这个人是谁?”
李管家皱着眉看她们,“小易去哪儿了,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众人都小声的议论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客厅里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小声和旁边的人议论:“我昨天晚上十二点多看到她了,她说出去办点事情,但是一直都没回来。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薄弈清的手指关节的骨头响了两声,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深邃漆黑的瞳孔。
他现在已然是生气了。
半夜十二点多离开,现在都还没回来,正常思考,那她不是离开就是自杀了。
但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多一点。
客厅里的人纷纷散去,在院里院外寻找着小易的身影,或者是她留下的东西。
楼上的小黑屋里,突然响起一声惨烈的惊呼,几乎喊破了音。
薄弈清抬头看过去,正好李管家查看完,二人视线相对。李管家率先摇了摇头,一脸的沉重。
人已经死了,是药物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