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奕清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一点点洒进房中。
苏星晚抬手挡了挡面前的白色,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
薄奕清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眼神空灵,侧着脸,躲着阳光,像一只怕亮的陶瓷娃娃似的。
“苏星晚。”薄奕清伸出两只手,作势想环住苏星晚。
没想到,他还没有走到苏星晚身边,她立即站起身,转身往浴室走去。
薄奕清伸出的双手缓缓收回,抿着嘴唇,看着她的背影。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薄奕清靠在浴室门边,听着浴室内让人揪心的声音。
“苏星晚,”他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浴室内的苏星晚没有任何回应,水声又大了一些。
“苏星晚。”薄奕清提高声音,又唤了一次苏星晚的名字。
浴室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薄奕清握住浴室的把手,来回扭动了两下,门一动不动。
反锁了!
突然,浴室内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一声尖叫传进薄奕清耳中。
薄奕清心中急切,索性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
门上的玻璃哗啦一下摔了一地,玻璃碎片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的遍地都是。
薄奕清伸进手,隔着门框扭动了两下把手,腕间猛然传来一阵疼痛,鲜血顺着小臂低落在地上。
薄奕清顾不得腕间的疼痛,一打开门,立即冲进浴室内。
苏星晚蹲在花洒之下,身上的衣物没有除去,浑身上下已然全部湿透,水滴顺着她的衣角低落在地上。
薄奕清上前一步,一把抱起苏星晚,腕间的鲜血混着她身上的水珠,一滴滴地砸在地上,一阵血腥味在浴室中蔓延开来。
苏星晚的鼻翼动了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四处扫视了两眼,才看到薄奕清腕间的伤口。
她动了动,想说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薄奕清才抱起苏星晚,浴室外乌泱泱闯进七八个人。
“先生,没事吧。”打头的李管家才进浴室便急切地问道。
薄奕清抱着苏星晚转过身,背对着李管家,沉着声音:“滚。”
苏星晚全身湿透,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薄奕清扯过一边的浴巾,盖在她的身上,抱着苏星晚走到床边。
他将苏星晚轻轻地放到床上,擦了擦她身上的水渍,从衣柜中扯出两件衣服,一把撕掉苏星晚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掉。
苏星晚全程一言不发,只愣愣地盯着薄奕清。
薄奕清腕间的鲜血洒了一地,血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来回流动。
苏星晚盯着地上的鲜血,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薄奕清这才有时间按住自己的伤口,坐在她的床边,握住她嫩白的手腕,“苏星晚,都过去了。”
他胳膊上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鲜艳的颜色落进苏星晚眼中,宛如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在血泊中挣扎一般。
卧室门口的李管家大着胆子敲了敲门,“先生,需要叫医生吗?”
薄奕清扫视了一眼苏星晚,“不用了。拿药箱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被子,将苏星晚盖的更加严实。
李管家看到房内的鲜红,心中一惊,诧异地盯着薄奕清的手臂,“先生,这……这……这是怎么了?”
薄奕清没有说话,微微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臂,“小伤。”
李管家慌乱地包好薄奕清腕间的伤口,还心有余悸地问道:“先生,还是找医生来看看吧?”
薄奕清依旧摇头不肯,他摆摆手,示意李管家出去。
屋内的血腥味淡了不少,初冬的阳光推开一片苍茫的白色,照进房中。
苏星晚终于不再哭泣,只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想开口问问薄奕清的伤势,可每一次开口之前,陈晨的话便又在耳畔响起。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都一言不发。
苏星晚看着薄奕清在房中忙碌。
浴室的玻璃换上了全新的,按照薄奕清的吩咐,浴室没有再配置新的门锁。
他亲自下厨,熬了一锅鸡汤,鲜美的味道顺着空气在别墅中充斥。
薄奕清没有再问苏星晚过多的话,只要他有时间,就静静地坐在苏星晚身边,陪着她一起发呆。
陈晨打了好几个电话,苏星晚都没有接听,心中却挂念着他的调查结果。
快到黄昏的时候,别墅中来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脚下踩着一双西瓜红的高跟鞋。
“薄总。”她从门外探进头,看了看卧室内的苏星晚,低声唤了唤薄奕清。
苏星晚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来人,总觉得这人自己似乎从哪里见过。
薄奕清迎出门外,小心翼翼地锁上门,将来人带到了三楼的书房。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他将苏星晚这两日的反应一一告诉来人,“她刚刚没了孩子,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担心她情绪上有点接受不了。”
女人从包中拿出一只口香糖扔进嘴里,“怀孕生子本来就是女人最难以释怀的一关。那些平平安安产子的女人尚且容易出现抑郁症,更何况夫人这样的情况了。”
“无双,我叫你来,就是为了给出一个准确的诊断。”薄奕清捏了捏自己涨得生疼的太阳穴,“我只信得过你。星晚现在的身份是薄家的主母,她的状况会在外界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无双娇媚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一定不放你走。”她站起身,凑到薄奕清身边,俯下身子,凑在他的耳边,“我一定不会抑郁。”
薄奕清向后躲了躲,无双的性子他最清楚,这么多年,她总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靠近自己。
当年,若不是无双的母亲,只怕自己早就自杀了。
“你有办法吗?”薄奕清侧着脸,呵出的气息一点点喷在无双的脸上。
无双向后靠了靠,直起身子,靠在桌上,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先让我见一见她吧。我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让薄奕清这样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