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玉初一直怀疑,百里从寒忽然笑了:“你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他先前说得那样认真,沈玉初也几乎是信了,可他那理由也实在是不能令人信服。她本就是来找他的,同他一起走也是应该的,又怎么会引别人嘲笑?
“你看。”百里从寒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飞文:“他已经在那里看了我俩许久,若我真将你带了去,他一定会嘲讽我。”
说起这个飞文,沈玉初也着实是头痛,好像怎么也同他说不清楚。他就是认死理儿,若说他见不得百里从寒带自己去剿匪,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犹疑半晌,还是同意了百里从寒的提议,开口嘱咐:“那你千万小心。”
百里从寒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等着我回来。”虽说她功夫不错,但想着她孤身而来,百里从寒还是觉得有些心惊。她毕竟是女子,体力不如男子,又是一个人,幸而没有发生意外。
实际上,沈玉初并没有在这个村子里待多久,有了村民的帮助,百里从寒很快就率领自己的部下将水匪全数剿灭。
他们回来那日,沈玉初跟村子里的女子一起,站在村口等待。
百里从寒正在同飞文讨论着什么,见到沈玉初,他双眼一亮,也顾不得飞文,立即走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等——”沈玉初顿了一下,这才说:“等你们。”说罢有些掩饰地往后面的苏昭延走去。
苏昭延倒是精神了不少,一看见沈玉初就问:“姐姐你怎么当真来了?我还以为王爷同我说笑呢!”
“还不是担心你。”沈玉初赶紧回答,生怕他再多问,苏昭延笑了起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沈玉初长舒一口气,还好苏昭延没有说下去,想来百里从寒没有将她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她又转头看向百里从寒,后者正意味深长地笑着,沈玉初心中忽然没有由来一阵烦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兀自转身离开。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再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沈玉初急急地回到了房间,猛灌了自己一壶茶,终于冷静了一些。
剿灭了水匪,整个村子都处在一种欢乐的气氛中,沈玉初听见外面一直欢歌笑语,期间也有人来邀请过她,可她始终不想见到百里从寒,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没有出去。
而百里从寒,他此时正同村子里的年轻人喝着酒,身旁坐着苏昭延和飞文。也不知为什么,这次剿匪后,飞文对他的态度大改。
先前虽说同他成为了朋友,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经过了这次剿匪,他倒是领教了百里从寒的实力,也生出了佩服之意,想同他学一些东西。
酒过三巡,大家却还不尽兴,尤其是飞文,拉着百里从寒不让他走。百里从寒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大约已经休息了吧?他不过是片刻走神,就被飞文埋怨了,他索性装作半醉,同飞文说话时也有些语无伦次。
几句话下来,成功地引起了飞文的不满,他端起面前的酒碗,有些鄙夷:“王爷带兵是一把好手,可这酒量也太差了一些。”
“是啊,我都还没有喝醉,王爷竟先醉了。”苏昭延帮腔,这二人便聊了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百里从寒。
半晌后,百里从寒终于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外走去,那二人正聊得高兴,也没有阻拦。
沈玉初的房间外已经清净了,这里大多都是孩子和妇女,也没有那么热闹。而她房中的灯已经灭了。
难不成当真睡了?百里从寒心中疑惑,便敲了两下房门。
“谁?”沈玉初声音清亮,并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了。
“是我。”百里从寒刚回答完,门便被打开了,沈玉初指了指房顶,而后先他一步,纵身一跃上了房顶,他自然紧随其后。
天有些凉,房顶上的风也大,可沈玉初就是想在这里,有凉风吹着,她还能清醒一些。毕竟这次出行,她已经有些后悔,想到这里,她懊恼地低下了头,
她实在是太冲动了,百里从寒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可能那样容易就被水匪劫走了。再说他有那样多的部下,他们都找不着,难道自己就可以?
可当时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若是不亲自来,她便放心不下。而现在的情形令她十分窘迫,她已经解释不清了,尤其是百里从寒还同村中的人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见她久久不肯说话,百里从寒便主动开口了:“我恐怕还要在村中待几日才能离开。”刚刚剿灭了水匪,自然有许多事要安排,他也不能这样快就走。
沈玉初点点头,但也没有明白百里从寒为何要同她说此事,她当然也知道他有事要做,而既然已经出来了,她也不急在这几日。
“我明日先派人将你送回去。”
听了这话,沈玉初终于清醒过来,她蓦地转头看百里从寒,不明白他的用意,自己同他们一起回去便可,为何还要这样多此一举。
她一向冷静,像今日这样满脸疑惑的样子实在是少见,百里从寒竟觉得有几分可爱,笑意不觉间爬上了嘴角:“你毕竟是女孩子。”
沈玉初只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像是有无数的烟花绽放,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前世她助百里靖飞夺得江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她去做,又有谁会将她当成女子?
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将自己当成女子。她习惯了强硬,习惯了挡在前面,渐渐地,连心也锁上了。
沈玉初心中忽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算是前世,面对着百里靖飞,她的心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柔软,那是一种被温柔以待的感动,几乎要让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