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霎时间就变得苍白，沈玉初也有些着急，忙请一旁的大夫帮忙，半晌后，老夫人可算是缓过来一些。
这个时候苏易白也来了，他虽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但也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在苏元洲身旁将悲伤的情绪发泄了一些，才来看老夫人。
他双眼通红，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沈玉初却丝毫没有动容，毕竟他是害死自己母亲、外公的仇人。在她看来，这兴许就是苏易白的报应。
“母亲，您好点儿了吗？”苏易白几步走到老夫人面前，关切地问。在这世上，他最在意的人，大约就是老夫人和苏元洲了。这二人都与他血脉相连，一个是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另一个是他唯一的儿子。
苏元洲一死，苏易白对老夫人就更加珍重了，他紧紧地抓住老夫人，生怕老夫人也离自己而去。
老夫人心痛无法言语，过了好半晌才回答：“元洲可有说什么？”她竟连苏元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也不知道他临走之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他，他说……”苏易白细细回忆，方才他太过悲伤，虽是在应答，但总归是没有注意苏元洲究竟在说什么。
眼下经老夫人一提醒，他终于想起来了：“他让我替他报仇。”
“报仇？”老夫人没有想到，苏元洲在临死前想到的竟是报仇。想来也是，他这样忽然被刺身亡，一定也不甘心。
她回忆起了方才的画面，那个叫绣芬的丫鬟竟像是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苏元洲。她口中好像还念着什么，青衣人？老夫人目光一顿，苏元洲就是穿着青色衣裳。
苏易白也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奇怪，毕竟这个绣芬实在是不像正常人。他不禁想到，陈雨霞多次提起，说是这个绣芬一直神情恍惚，有些痴痴傻傻，该不会是她今日发疯，一时失手，才将苏元洲给杀死了吧？
想起此事，苏易白怒骂出声：“这个陈雨霞，我同她说过多少次，不要将这样的人留在府中，她就是不肯听。”
“怎么？”老夫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便问了起来，苏易白自然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老夫人沉吟片刻，开口吩咐：“将那绣芬带过来，我要好好儿问问她。”
陈雨霞可不是什么心肠好的人，她将绣芬留下，一定有蹊跷。
“可是母亲……”苏易白有些迟疑，毕竟自己的儿子刚刚死在了绣芬的手下，他实在是害怕，若是这绣芬再失控，对老夫人出手，这可怎么办？
老夫人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怕什么，这么多家丁，难不成还控制不住一个女子？”
方才那绣芬能成功，全是因为动作太快，场上没有人反应过来。而现在，只需要将她压制住，她就算当真发疯了也做不了什么。
奇怪的是，将绣芬带上来后，她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先前那般癫狂。
“老爷，老夫人，我，我方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她双眼通红，怯生生地看着那二人，竟像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还敢装？”苏易白想起，就是她将刀刺进了苏元洲的心脏，他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便上前掐住绣芬的脖子，眼中凶光毕露：“你杀死了我唯一的儿子，就想这样算了吗？”
绣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因为苏易白无法说出话来。老夫人赶忙出言阻止：“你先放开，让她将话说完。”
这个绣芬着实有些奇怪，她先前确实是一副疯癫的模样，现在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难不成她得了疯病？
苏易白听了老夫人的话，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掐死绣芬的冲动，放开了她，冷冷地说：“现在不管你如何伪装、狡辩，都是死路一条，你最好说实话。”
此话并不是在吓唬绣芬，毕竟不管怎么样，苏元洲都切切实实死在了她的刀下。不要说是苏易白，恐怕是老夫人也不肯放过她。
“老爷、老夫人，我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绣芬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血迹，她十分害怕，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怎么会杀人，怎么会？”
她无法接受自己做的事，情绪也一度失控。老夫人拧紧了眉头，看来眼下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是看绣芬现在的样子，她若清醒，大约是不敢动手杀人的，这背后必然有蹊跷。
正当老夫人打算将绣芬拖下去关押，等到她情绪稳定一些才审问时，沈玉初忽然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了：“祖母，孙女忽然……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说。”
她说这话时有些犹豫，但老夫人一向信任她，便催促她快些说出来。而苏易白，自从沈玉初提出让苏昭延过继，以继承侯府后，他也认为她是为侯府着想的，也就没有阻拦。
“孙女曾听说，这世上有一些东西能够短暂地控制别人，被控制之人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当清醒过后，也记不起曾经发生的事。”
她这话让那二人都愣住了，绣芬的情况不就是这样么？刺杀苏元洲时疯疯傻傻，事后有一点儿也记不起曾下毒手。可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控制了绣芬，让她刺杀元洲？”苏易白自然不肯相信这个说法：“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会有这样的意图？”
“这……”沈玉初答不出来，毕竟在这侯府之中，同苏元洲有过节的也就只有她了，而陈雨霞总不会害自己的亲儿子。
可要说是沈玉初动的手，也并不合理，若真如此她倒也没有必要将这个传说透露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有心想要争夺侯府，现在苏元洲也失去了继承的资格，对她没有一点威胁。
这样说起来，府中无人有理由杀害苏元洲，就连老夫人，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