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仲灵韵才终于缓过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沈玉初见她恢复了,还是问:“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里从前有一座小屋,我的女儿,就是在这儿出生的。”听了此话,沈玉初猛地一颤,仲灵韵竟然还有孩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见她提起过,她方才又是那个样子,难不成……
“她也是在这里死的。”此时仲灵韵眼中的柔情已经消散,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她方才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随即又忆起了她死的时候。
沈玉初虽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也能够猜出,这个“他”大约是苏易白。想来仲灵韵是对苏易白付出过真心,二人还有过一个女儿,但后来仲家出事,她也就没有嫁进侯府,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失去了。
大概是为了掩盖这孩子的出身,苏易白将他与仲灵韵的一切藏得十分隐秘,甚至连顾夫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曾经存在过。
沈玉初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毕竟这样的事,一定是仲灵韵心中无法抹去的伤口,她也就只有一言不发,轻轻拍着仲灵韵的背以示安慰。
另一面,陈雨霞见迟迟没有消息,也有些着急。她明明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却不知为何,到了傍晚都没有人来告诉自己计划究竟是否成功。
直到天色渐晚,她安排的一个杀手才来敲了门。
“怎么样了?”陈雨霞急切地问,说着让那人进了屋,生怕被府中的其他人发现。
“你不是说很快就将要杀的人带到那个地方么?”杀手反而埋怨起了陈雨霞:“我们兄弟几个一直等到了现在也没有见到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来说好,她一早就会将人送过去,却到了现在都没有人影,他不禁怀疑,陈雨霞是不是在耍他们兄弟几个。
“你说什么?”陈雨霞被这个消息吓出了冷汗,也就是说,仲灵韵压根儿没有去郊区,难道她已经发现了端倪?
若当真如此,她一定是逃了。陈雨霞心中想着,绝不能让仲灵韵活着,便又吩咐:“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知道仲灵韵现在的境况,她实在是不安心。
虽说这个仲灵韵很蠢,但也要防着,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儿,陈雨霞心说。
那杀手一脸不愿,陈雨霞也明白他的意思,便又拿出了几锭银子,神色厌恶:“这些银子,拿去给你几个兄弟喝酒吧!”
一见到银子,这人也就高兴了,收下银子离开了。
陈雨霞却一直忧心忡忡,她实在是担心这个仲灵韵做出什么事来,扰乱自己的计划。第二日,消息便传来,说是没有找到人,但在一处悬崖边上发现了马车的部分残骸。
难道是赶路途中马车出现了问题,马车便带着仲灵韵摔下了山崖?
怎么会这样巧?陈雨霞有些不信,但车夫也不见了身影,她便没有办法确认。只得又等了几日。
却是再也没有消息。
陈雨霞越来越急躁,难道一日找不见这个仲灵韵,就一直这样耗着?她可等不起,若是没有在苏昭延回来之前除掉沈玉初,今后就更加麻烦了。
不能再等了,陈雨霞终于下定决心,她想着,仲灵韵就算是没有死,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回到侯府,再说她大约也已经察觉到自己想要灭口,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回来。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顾忌。
第二日,陈雨霞便在府中张罗着,说是前些日子,侯府中事情太多,一直都有些死气沉沉,她这就举办一个家宴,让家中的气氛缓和一些。
苏易白倒是没有阻拦,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自从苏元洲出事,侯府便很紧张,后来老夫人也病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也应该放松一番了。
再说,老夫人久在病中,让她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陈雨霞很是卖力,将家中老小都请了一遍,就连秋怜和夏青,她也少有地给了好脸色,像是当真在为侯府着想。
所有人都已经请好了,就剩下苏元洲了。她倒不是真想让苏元洲去参加这个家宴。实际上,他来不来,陈雨霞都无所谓,只要那几人能去就行了。
她到苏元洲这里来,不过是做一个样子,也趁着这个机会数落苏元洲一番。
自从苏昭延被过继给了侯府,苏元洲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就此堕落下去,日日沉浸在酒中。陈雨霞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可他就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怎么又在喝酒?”还没有踏进房间,浓烈的酒味便传了出来,陈雨霞忙皱着眉头掩住自己的鼻子:“你这个没出息的,除了喝酒你还会做什么?”
她一把夺过苏元洲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母亲,是母亲啊?”苏元洲一副快活的样子,他眯着眼同陈雨霞说:“母亲您……您怎么不去找苏昭延,认……认他做儿子?这样,您以后就是侯府的老夫人了!”
“你说什么?”陈雨霞气得不打一处来:“我辛辛苦苦为你筹划,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说完此话她还是气不过,顺手端起手边的茶就往苏元洲脸上泼去。
那茶早已经凉了,苏元洲便是一激灵,清醒了一些,他眼神迷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陈雨霞。
“今日有家宴,随你来不来。”此时陈雨霞已经十分不耐,她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父亲和祖母还会正眼瞧你么?”
苏元洲听了这话一愣,他转向了镜子,里面的那个人脸色难看、目光呆滞,衣衫、发丝都十分凌乱。或许陈雨霞说得是对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资格再同苏昭延相争。
可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他已经是继承人了,就算自己还是从前那副样子,恐怕父亲和祖母也一样瞧不上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