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遇见了仲灵韵后,陈雨霞便常常看到她。像是偶然,可是她又觉得不会这样巧。
终于有一日,陈雨霞开口了:“你既然已经回京,就去府上坐一坐吧!”她总是觉得这个仲灵韵一定有目的,便想着先会会她。
既然她对自己这样上心,不让她去侯府一趟着实是有些不厚道了。
陈雨霞领着仲灵韵走进了侯府,她也是四处瞧着,好一会儿才说:“侯府跟从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她说这话时神色微变,像是在感叹过往的时光。陈雨霞却忽然大笑起来:“你记错了吧?侯府分明就同以往不一样了。”
这些年在她的管理下,侯府内部已经大改,也只能依稀看出从前的影子。
仲灵韵仿佛听不见陈雨霞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令陈雨霞十分不快。但还是将仲灵韵领去前厅,一切以贵宾的礼仪招待。
二人喝了几盏茶,说话间也有些相互试探的意思。
“你这次来京城打算留多久?”这是陈雨霞最关心的问题,毕竟自从遇见了仲灵韵,她就一直有些烦忧,也是怕她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上门拜访,才主动将她请到了侯府。
仲灵韵思索片刻,这才回答:“若是高兴,就多待一段时日;若不开心,就快些离开。”她说着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十分随性。
陈雨霞皱起了眉头,这个仲灵韵,当真是和从前一点儿也不一样。过去她什么都会写在脸上,今日二人面对面坐着,竟一点儿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许是因为苏元洲失去继承权的事,陈雨霞对一切都十分多疑。她总觉得,仲灵韵此次回京,很不简单,尤其自己又在街上与她相遇多次。
“对了,这次重逢,还没有问你,可有婚配?”陈雨霞状似无意地问道,说罢端起了手边的茶,以掩饰自己的心思。
仲灵韵有些玩味地看着她,直到陈雨霞又开口催促:“你看着我做什么?”她才回答:“尚未。”
这个回答令陈雨霞心中一咯噔,这么多年了,她竟一直没有嫁人,这次回来,该不会是……
她正想着,仲灵韵却忽然岔开了话题:“我这些年在他乡,倒是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不如给你看看?”她说着又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寻什么。
陈雨霞却开口阻止:“不必了。”她可对什么新玩意儿没有兴趣,只是看仲灵韵的样子,她是不打算将真实的目的告诉自己了。既然如此,也只有防着她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苏易白不久后也应该回府了,陈雨霞赶忙开口:“时候也不早了,我这里还有些事,你就先回去罢,我日后再邀你过来。”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仲灵韵听懂了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而是笑了笑,又再次确认:“你当真不想看一看?”
陈雨霞不耐地摇了摇头,仲灵韵终于不再纠缠,离开了侯府。临走时,陈雨霞似乎听见她嘟囔了一句:“那就日后再看。”
她究竟在说些什么?陈雨霞皱紧了眉头,她总觉得这个仲灵韵神神叨叨的,心中想着,该不会是十多年前的刺激太大,她精神失常了吧?
一切都无从得知,她也就只能多观察一番。
也不知是不是陈雨霞忧思过度,仲灵韵离开侯府后,陈雨霞接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睡好。每到深夜,她就会听见一阵悠悠的琴音。
起先她不太在意,可这琴声令她无法入睡,她便还是起来一探究竟。走出房间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是夜晚的风有些大,陈雨霞忙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在房门外站了许久,终于听清了那琴声。可愈是凝神去听,陈雨霞就愈是觉得自己有些晃神,过了一会儿,她竟像是被那琴声牵引着往前走。
她就像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傀儡,只能被琴声所控制。事实上,陈雨霞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往琴声的方向走去。
弦断的声音响起,陈雨霞终于清醒过来,她呆愣地望着前方,片刻后,几乎惊叫出声。眼前那个满眼风情,抚着琴的女子,不是仲灵韵,又是谁呢?
“你……你怎么在这里?”陈雨霞结结巴巴地问,说完又走近,仔细瞧了瞧仲灵韵,她的肌肤在月色之下十分苍白,陈雨霞不禁又开口:“你究竟是人是鬼?”
“雨霞姐姐就这么怕我么?”仲灵韵也不知是说笑还是在嘲讽,说完此话就大笑起来。
半晌后,她终于正经起来:“我当然是人,今夜也不过是见月色实在好,不觉间就来到了侯府,这才弹奏了一首曲子。”
这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弱女子,忽然出现在了侯府,还带着一把琴,谁会相信她是一般人?到这个时候,陈雨霞已经确定仲灵韵是有备而来,但她的目的,陈雨霞还没有想到。
仲灵韵像大约猜到了她会怀疑自己,主动解释起来:“还记得我曾对你说学会了新玩意儿吗?”她说着,便抚摸起了自己那把琴:“这便是。”
她这么一说,陈雨霞倒是想起来了,方才自己就像被这琴声所控制了,半晌也不能思索,难不成这琴竟有这样的作用。
见她的目光一直在琴上,仲灵韵又笑了起来:“姐姐怎么光看琴,不看我?难不成我还没有一把琴好看?”
她虽是这样说,可陈雨霞也已经清楚,这琴声一定有蹊跷。她实在是想不通,仲灵韵究竟是要做什么,她绝不可能只是让自己听她弹琴这样简单。
难道是想通过这琴声控制住自己,达成某些目的?这个想法令陈雨霞浑身一颤,但随即又否认了,若仲灵韵确实有这个想法,又何必要让自己知道?悄悄地控制自己便可。
“这是怎么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仲灵韵还在调侃,陈雨霞却眸光一闪,做了决定,她同仲灵韵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在侯府待一阵子吧,咱们也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