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外公一定也是高兴的。”沈玉初不知是在同夏青说,还是在同自己说。她在外公身边长大,自然知道老侯爷最在意的是人的品性,他一定也希望将侯府交到苏昭延这样的人手中。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仅是想报仇,也是为了完成外公的心愿。当她知道陈雨霞暗中给苏易白下毒,想让他快些交出侯府时,也并没有阻止,就是因为她觉得,侯府在苏易白手中已经够久了,不能再任他糟蹋。
夏青离开后,沈玉初端起酒起身,走到门外将杯中的酒倒下:“外公,您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侯府没落,放心,现在我已经将它交到了值得的人手上,我也会一直帮助他,您也应该安息了。”
她说完,长叹一口气,回身将房门关上。侯府被苏易白攥在手里太久了,眼下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仪式已经完成,苏易白还是将陈雨霞放了出来,只是到底有些担心,怕她疯狂起来不顾一切,便命人将她看紧。
而陈雨霞,自从过了那日,她倒算是冷静了下来,对老夫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苏易白觉得她这样的变化十分奇怪,毕竟陈雨霞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
实际上,她已经偷偷地传信给苏语蝶。当初她想让苏语蝶救一救苏元洲,但被老夫人阻止了,说苏语蝶一个后宫妇人,不应该与朝政之事有所牵扯。
那时陈雨霞也觉得老夫人说得有道理,可如今,侯府是这样的局面,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只有苏语蝶能带给自己一线生机。
侯府将过继仪式办得那样隆重,自然是没有几天就传遍了京城,苏语蝶在后宫之中也得到了消息,她大发雷霆:“母亲怎么搞的,她难道不知道这个苏昭延同沈玉初的关系?让他继承了侯府,不就等同于将侯府交给了沈玉初吗?”
她想起此事,便是怒火中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进了宫,陈雨霞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竟然被沈玉初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一想到沈玉初今后有多得意,她心中便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平生最看不得,就是沈玉初好过。明明从侯府进宫时,沈玉初还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怎么现在,竟连侯府都落在了她的手上。
苏语蝶不在侯府,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状况,正当打算让陈嬷嬷想办法回侯府一探究竟,陈雨霞就派人送信来了。信中将此次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又谴责了老夫人与苏易白,说他们现在一点儿也不在意苏元洲。
这信中写满了无奈与不甘,苏语蝶知道,陈雨霞当真已经无计可施了,这才会让人给自己传信。要她办的事无非就是求一求皇上,让皇上改变主意。
苏语蝶又怎么会不明白陈雨霞的心思,只要皇上收回成命,苏元洲便还有机会。那时,只须对苏昭延出手,侯府就还是苏元洲的。
这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她虽知道冒险,但到底是不愿意让沈玉初得意,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眼下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自己,同他提一提此事,就算是不能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这些日子,皇上对苏语蝶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也让她有一些忘形。
这日,皇上又到苏语蝶房中来了,她提前已经点好了香。皇上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精神不济、头脑发晕,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皇上躺在椅子上眯着双眼,十分享受,苏语蝶替他按着头,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许久,皇上终于睁开眼睛,拍着苏语蝶的手:“到底是你贴心。”
“臣妾身为后妃,自然要为皇上考虑。”苏语蝶回答,见皇上高兴,便趁机提出:“只是近来臣妾家中之事实在是太多,臣妾也有些力不从心。”
“哦?”皇上坐了起来:“有什么事儿让爱妃忧心?不如说给朕听听?”
苏语蝶也起身,缓缓开口:“还不是臣妾那个弟弟的事儿,臣妾实在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那般忤逆犯上的事情来。”一听她提起苏元洲,皇上的脸色便是一变,但没有立即开口,等着她将话说完。
见皇上没有阻止,苏语蝶自然也以为此事有希望,她又说:“可他纵是犯下了天大的错,到底也是侯府的子嗣,若是不让他继承,侯府可怎么办呢!”
皇上眸色一沉,但苏语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一直在自说自话:“我这个弟弟虽说有些不懂事,但胜在知错能改,若是皇上能给他机会……”
“你究竟是和谁学的?竟也开始议论朝政之事?”皇上的语气微愠,苏语蝶这才发觉大事不好,她赶紧说:“皇上您误会了,臣妾不过是见家中母亲担忧,这才……”
皇上“哼”了一声,他对苏语蝶那个母亲早有耳闻。听说现在是苏易白二弟的孩子继承了侯府,她自然不甘心,想来是在苏语蝶面前哭诉了一番,让苏语蝶想想办法。
可自己的本意就是将苏元洲踩下去,又怎么会给他机会?这个苏昭延又已经调查过了,确实同太子没有关系,品性也不错,说起来将侯府交到他手中应当是不错的。
这些日子,苏语蝶从未提起此事,皇上本来很满意,毕竟他最不喜后宫妇人议论朝堂之事,不想到了现在,她还是忍不住了。
眼见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苏语蝶赶紧转移了话题,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抑或是触碰了皇上的底线。
她虽着急,可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连自己也不再受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继续替皇上按着头,嘴里说着:“皇上不想听,臣妾不说就是了。说到底,臣妾已经进了宫,就是宫中的人了,侯府发生什么事,又同我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没有答话,脸色倒是好了一些,苏语蝶终于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