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正浓,又有美人相伴,苏元洲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她不过是出面说了几句话,竟连祖母都帮着她,真是没有道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老夫人面前一向受宠爱,为何这次回复,她竟然事事都帮着沈玉初。
甚至说出了自己不及她十分之一的话,他说罢,又灌了自己几杯酒,夏青忙伸手接过他的酒杯,期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赶紧将手放下。
“老夫人……老夫人不过是太心急了一些,您要体谅她一番苦心啊……”许是因为刚才的相碰,苏元洲竟觉得,夏青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说起话来也不利索,最后甚至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这副模样,令苏元洲的心无法平静,只是他也清楚,夏青是苏易白的姨娘,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她的注意。想起此事他心中更加苦涩,便又多喝了几杯。
他现在不在宫中,去看他那情人倒也容易得多。那女子名叫元水瑛,已经跟了苏元洲好些年。苏元洲倒也不是说有多喜爱她,只是她对他也算是一心一意,又有些手段,这才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元水瑛不仅貌美,做事也有自己的主意,这点倒是令苏易白欣赏。他自知不能同夏青走得太近,便去了元水瑛那里,希望她能为自己分担一些。
“你这些年都不在侯府,终于吃亏了吧?”元水瑛却一点也不善解人意,说起话来甚至有几分嘲讽:“我早就说了,在宫中待着不是个事儿,太子那个样子,指不定哪天就被废掉了,还是早些回侯府好。”
她这话倒是不错,毕竟太子的天资在皇上的几个儿子中并不算好;再说皇上如此厌恶皇后,太子又是她养大的,皇上虽迫于皇后的权势将没有废掉他,但在元水瑛看来,这是早晚的事。
苏元洲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来这里,本就只是想得到一些安慰,而不是听她数落。二人说了几句,他竟又想起了夏青柔弱贴心的样子,一时间心中烦闷,便起身欲离去。
元水瑛却跟了上去,嘴里说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她同苏元洲一起走出了院子,又在小巷中走了好一段路。此时已经是夜里,这小巷又一向安静,倒显得她的声音有些突兀。
苏元洲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一心只想快些摆脱她,过了一会儿,苏元洲忽然脚下一顿,元水瑛还没来得及问便被他捂住了嘴。
“有人。”他低声说着,随即往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一个黑影闪身进入了旁边的巷子。苏元洲将元水瑛放开,示意她安静一些。
看来是有人跟踪自己,苏元洲在心中想着,这个小巷极不容易找到,这样说来,他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可来人是谁呢?是宫中的人,还是侯府的人,若是宫中的人,又是谁呢?而若是侯府的人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沈玉初。
他眸光一沉,也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现在还是快些将元水瑛藏起来为好。方才那黑影朝她的住处去了,看来现在不能让她回去。
正当他为难之时,旁边的门忽然开了。夏青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二人:“公子?你为何在这里?”说着她让出了一条路:“二位进来说话。”
这样也好,苏元洲心说,大约能够摆脱那黑衣人。他拉着元水瑛走了进去,后者却只注意到他方才看向夏青的眼神,那绝不是他看寻常女子的眼神。
夏青话不多,又一向知自己的身份,这点苏元洲是知道的。所以见她没有询问自己同元水瑛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奇怪。
“这位元姑娘是我的旧友,今日在这小巷中遇见,还没说几句话,就遇见了你。”苏元洲这话听上去普通,落在了元水瑛耳里却成了解释。
这样急切地同自己撇清关系,是何用意?她心中不悦,连忙挽上了苏元洲的手臂,夏青的目光果真落在了二人的手臂上。
苏元洲似乎有些尴尬,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元水瑛,又指了指夏青:“这位是侯府的姨娘,名叫夏青。”他当然知道元水瑛在想什么,只要亮了夏青的身份,她便不会这样多疑。
元水瑛听了此话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备,但还是立即问:“这么晚了,夏姨娘不好好儿地在侯府待着,在这儿做什么?不会说是散步到了这里吧?”此地如此偏僻,若说夏青是碰巧到这里来的,她可不信。
“当然不是,我进侯府之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后来老爷便将这里买给了我,我有时会来这里怀念过去的时光。”夏青这么一说,苏元洲倒是想起来了,他先前确实听自己的母亲骂过,说这夏青才进侯府不久,苏易白就送了一处院子给她。
他当时并未在意,幸而今日遇见,若是被苏易白发现了元水瑛,一切可就完了,看来要尽快将元水瑛转移。
“真有这样巧?”元水瑛还是有些不信,苏元洲忙阻止她:“此事我听母亲说过,不会有假。”
他这样帮着夏青,自然惹得元水瑛不高兴,二人间的气氛也有些奇怪。夏青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这当然是真的,她进侯府没多久,沈玉初便要她说服苏易白将这处院子买下。她那时只当自己是白赚了一个院子,不想竟还有这一茬,这沈玉初,当真是老谋深算。
“我这位朋友刚刚来到京城,对这里不熟悉,我又不好将她带到侯府去,正为此事发愁,可否让她在夏姨娘这里留宿一晚?”苏元洲心中想着,今夜让她在这里反而是更安全的,自己明日再来为她安排新的住处。
夏青自然一口答应,元水瑛却有些不愿意,她本就不喜欢夏青,怎么会愿意在她的院儿里住。苏元洲便压低了声音:“若是让我父亲发现了你,咱们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