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怜走到桌边坐下,又随意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半晌后,却忽然嘲讽:“大小姐当真是好手段。”
“我又怎么比得过秋姨娘呢?”沈玉初也不甘示弱。
“我也不同你废话了,是我大意了。我将你想得太简单了,竟以为帮你们几次,你们就会对我放下戒心。”秋怜明白,沈玉初定然已经发现她不是真心实意地投靠,否则又怎么会利用自己给陈雨霞传递消息呢。
沈玉初先前大约是故意将她与唐竹萱想要霸占整个侯府的消息放给陈雨霞,就是为了让她极尽所能阻止侯府同唐家结亲。
“姨娘这样聪慧,已经将事情想明白了吧?”沈玉初问,她就知道,秋怜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将此事弄清楚。眼下看来,她的动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此事实在是太巧了,巧得让人不敢相信。”陈雨霞想要给唐竹萱下毒,偏巧被唐夫人发现了,甚至苏昭延还逮住了那个男子,若说没有人刻意安排,秋怜自然是不相信的。
只要想到了这一层,几乎不用再多考虑,就能明白背后的主谋沈玉初。秋怜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想来我在这里面,起了重要作用吧?”
沈玉初见她将话挑明了,也不再卖关子:“确实,若是没有姨娘向陈雨霞透露我的行踪,此事大约还要再费一番周折。”她多次让秋怜知道自己的去向,就是等着她向陈雨霞报信。那日她出门后,秋怜慌慌张张地离去,恋花便猜到了她的目的。
秋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上去十分畅快,却在放下酒杯后,苦笑起来:“我以为你虽不能完全信任我,可也不能确定我仍然是陈雨霞的人。如今看来,是我技不如人。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你认定我是为了骗取你们的信任在做戏?”
不管是先前陈雨霞在院中责罚她,还是后来她急中生智帮了夏青,看上去都合情合理,她实在是想不通,沈玉初是什么时候起的疑心。
“你确实是十分聪明,虽听从了陈雨霞的指令来接近我,但又不完全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就是因为有这些意外的状况,才让你显得非常真诚。”沈玉初细细回忆起了秋怜进府后所做的事,不得不说,她一直很谨慎,做戏时也算是能迷惑人:“可你太着急了,便太过刻意,这样一来,很难不被人找出破绽。”
秋怜在苏易白面前多次称赞夏青,迫切地想要表明自己的真心,让沈玉初一再怀疑,最终发现她只是假意背叛陈雨霞,真实目的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
她便将计就计,通过秋怜给陈雨霞传去了很多信息,自己与唐竹萱妄图通过结亲控制住侯府自然是故意说给秋怜听的。她心中清楚,陈雨霞一旦知道了这个消息,便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而只要她有这个念头,便与苏易白站在了对立面。
夏青说话时遮遮掩掩,也是为了让秋怜相信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秋怜本就是聪慧之人,沈玉初不过是说了几句,她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索性不再回答,只是不停地将酒壶中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直到夏青出手阻止,她才终于将酒杯放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我?”
“处置?”沈玉初听了此话忽然一笑:“你是府中的姨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来处置你。”这倒是实话,眼下她也并不想将秋怜怎么样。
“可我与你为敌,今后又会有好日子过么?”秋怜自知斗不过沈玉初与夏青,心中想着,就当是自己最开始选择陈雨霞选错了,如今也只得愿赌服输。
再说她已经暴露,陈雨霞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不肯放过她,横竖都不会有好结果,她还不如将话同沈玉初说清楚。论阴毒,沈玉初实在是比不上陈雨霞。
“你也不必如此。”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沈玉初也觉得这个秋怜是敢做敢当之人,索性同她说:“你曾说过,在府中平安就好。我虽不相信,可若是你站在我这一边,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你。”
秋怜一愣,沈玉初这意思,似乎是不同自己计较了?她有些不敢相信,便细细地打量着沈玉初,她实在不像在同自己说笑。见她在看自己,沈玉初又说了一句:“我可比陈雨霞守信多了。”
此话秋怜是相信的,沈玉初为人的确要比陈雨霞可靠。只是秋怜本就是通过陈雨霞进府,先前也认定自己就算投靠沈玉初,她也不会接纳自己,才硬着头皮为陈雨霞办事。
而如今,话已经挑明,沈玉初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她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片刻后,秋怜便答应了沈玉初的提议。
她今日本就是想来同沈玉初说个清楚,现下已经有了结果,她也没有多停留。
她走后,夏青却有些担心,毕竟这个秋怜聪慧过人,又曾替陈雨霞办事,她实在不知道不处理秋怜究竟是对是错。
“别担心,留着她,今后定会有用。”沈玉初出言安慰,她自然知道陈雨霞的人不能随便用,但这个秋怜除了摆不正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外,实际上是一个有智计的人。她做的很多事,大约并不是陈雨霞授意,沈玉初料定陈雨霞想不了那么多。就这样将秋怜处理了,她着实觉得有些可惜。
再说就凭秋怜今日只身来向自己求证,沈玉初便能断定,她是有胆识之人。她与陈雨霞到底还是不同的,既然她已经同意与自己站在一边,大约不会使阴招了。
“但愿如此吧!”夏青答道,她知道陈雨霞有多么狡诈,生怕这个秋怜又是她安排来的。她平日里也算是冷静,但经过了锦欣一事,她一直有些后怕,对陈雨霞的人多少有一些成见,自然是不能像沈玉初一样相信秋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