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白本以为,夏青只是同自己闹别扭,待她想通了,一定会同自己道歉。不想,此事都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夏青竟是一次也没有往他这儿来。
算了,她毕竟经历了那样的事,苏易白心说,自己就大度一些,亲自去找她罢。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几次去见夏青,都被恋花拦了下来,说是夏姨娘身子不适,不方便见人。
一次两次倒是还好,毕竟生病了确实需要休养,可是回回都这样他也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最后终于明白了,哪里是生病了,分明就是夏青不愿见自己。
他不由得有些恼怒,自己已经放下面子来找她了,她竟一点儿也不领情。他原以为夏青同别的女子都不一样,最是能懂自己的不易,现在看来,都是一路货色。
他也不想再挽回,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气得将东西砸了一地。
陈雨霞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十分得意,她还以为这个夏青有多大的本事,不想这一件事就让她原形毕露了。
她嘱咐过锦欣不要将二人有来往之事告诉夏青,却又故意将朱尔邀请到侯府来,还把锦欣带了来,就是要让夏青知道锦欣的处境。
她自然明白,夏青一旦发现锦欣同朱尔的关系,便会竭力阻止这二人进一步接触。而若是她当真阻止了此事,锦欣无论如何都会怨恨她,那时自己再施以援手,将锦欣拉到自己这这边儿来。夏青对她如此上心,到时候也就不怕她不上钩了。
而若是锦欣成功地进了朱府,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陈雨霞心中明白。她只需要日日盯着锦欣,时机到了便上演今日这一出,无论事情怎样解决,苏易白同夏青之间必会出现一些矛盾。
眼下看来,事情与自己预料的完全一致,夏青已经多日不见苏易白,想来是对他生出了怨恨之意;而苏易白,也慢慢地耗尽了自己的耐心,不久后,他大约会对夏青失去兴趣。
那时,一切便还是自己的。陈雨霞在苏易白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同她相争,只是这些人往往都不能坚持到最后。她先前见着苏易白对夏青那样宠爱,本以为劲敌出现了,却不想她也不过如此,轻轻使几个小伎俩,她便失了势。
这些日子,陈雨霞也并不着急,只是不停地向苏易白献殷勤,今日送汤、明日送糕饼的。她从不进苏易白的房间,只是让他身边的人将东西送过去。
她并非不想见苏易白,只是一直在试探,从夏青身上她倒算是学到了一个本事,那便是以退为进。她知道,苏易白将东西收了便是对自己有所改观,但他既然不叫自己进去,就说明他的气还没有全消,此时自己就算进去,也不讨好。
在她送东西的第五日,苏易白身边的下人把她送东西的篮子拿出来后,将她拦住:“夫人,老爷请您进去呢!”
陈雨霞已是欣喜若狂,算起来,自从被禁足,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进过苏易白的房间了。此次若不是趁着沈玉初和老夫人都不在对夏青出了手,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进这个房间。
她命令自己冷静一些,走到苏易白面前时,她也忍住没有先开口。
苏易白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篮子,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走了过来:“这些日子,冷落你了。”这话虽是没有什么温度,陈雨霞的心却也狂跳,看来苏易白终于想起自己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小声开口:“侯爷平日里事务本就繁多,就是有几月不见我,那也是应当的。”
“我只要将后宅都管理好,为侯爷分忧便是了。”这话一出,苏易白才仔细地看了看陈雨霞,这些日子他的心思都在夏青身上,今日一见,倒是觉得陈雨霞有很大的变化。
不同于以往总是爱无理取闹,更懂得为自己考虑了。他正当被夏青气得不得了,见陈雨霞这样体贴,心中自然舒服了一些,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起来。这也算得上是陈雨霞被禁足后,二人第一次好好儿地说话。
另一面,夏青已经卧床不起,并不是恋花故意将苏易白赶走,实在是夏青这副样子没有办法见人。实际上,那日自从苏易白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即便是睁着双眼,夏青的眼中也没有一丝神采。不过几日,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儿,面儿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恋花担心她身子吃不消,为她做了好些补身子的东西,但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您就吃一点儿吧!”恋花着急地往夏青嘴里喂着东西,她却无法下咽。恋花忙不停地替她擦着嘴角,一面说着:“您这副样子,谁见了也会心疼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夏青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了她面前的那个碗中。这世上,最心疼她的,不是锦欣又是谁?可是她呢?她竟眼睁睁地看着锦欣被打死了。
不知怎么的,夏青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锦欣偷偷给自己的那个包子,为了那个包子,锦欣被打得鼻青脸肿;可如今,自己竟不能护她周全。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怎么也止不住,落在碗中滴答作响。夏青沉默地流着泪,恋花则不停地为她擦着,过了好久,她忽然抱住恋花的手,嚎啕大哭:“姐姐,是我对不住你,我到底还是辜负了咱们多年的情谊,若有来世……不,不会有来世了,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恋花将她护在怀里,有些于心不忍,她嘴角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了沈玉初临走时嘱咐过的话,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拍着夏青的背安慰:“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她微微颦眉,看着窗户,有些失神,那里透了一些光进来,恋花在心里对自己说:“别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姐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