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欣如此固执,夏青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失落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沈玉初了。
见了她的表情,恋花便猜到了,忙安慰她:“姨娘不必担心,小姐很快就会回信的,她对京城之中的局势比你我都要清楚,大约会有办法的。”
“但愿如此。”夏青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想到,陈雨霞的动作这样快,还没有等到沈玉初回信,便传来了消息,说是锦欣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进朱府了。
这朱府是个什么地方,夏青又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进去了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而又有哪一个,在进去之前不是被朱尔百般呵护着。
锦欣向来自信,对京城的形势又十分不了解,她自然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就能让朱尔一直倾心自己。可她又怎么会明白,朱尔这样残暴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拴住的。
她一心都在想自己进朱府后的生活,兴许是怕夏青再来,让自己有所动摇,她甚至连夏青的面都不见了,也搬离了夏青为她安排的地方。
本来恋花一直替夏青盯着,但她毕竟没有那么多精力,对方做得又十分隐秘,一时之间,竟也没有找到锦欣。
她与夏青都知道,此事必然是陈雨霞的手笔。那几日,夏青几乎是要疯了,若是锦欣出了什么事儿,她必然不会原谅自己。
直到锦欣亲自来侯府。那时她已经成为了朱府的姨娘,她带了好些东西来看夏青。
“我就说你多虑了吧,”锦欣拉过夏青的手,一件一件地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东西,一面又说起了自己的境况:“这朱府哪里有你说得那么恐怖?也就是朱家夫人有些阴郁,但也不过是在我敬茶的时候冷笑了两声,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夏青哪里有心思听这些,这朱家夫人冷笑,怕是见得太多,已经猜到了锦欣的结局。锦欣却还在兴奋,她一向疼爱夏青这个妹妹,自己这些日子得到的好东西也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夏青心中虽有感动,可更多的是担心,锦欣这才刚刚进朱家,一切平顺都是应当的,朱尔总不至于一开始就对她下手,可是往后呢?
等到朱尔有了新欢又当如何?锦欣不是安分的人,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必然受不了冷落,少不了要同新人争斗,而朱尔不必苏易白,若是将急了,他指不定会让锦欣命丧黄泉。
“你在朱府可要安分一些,切不可惹恼了那位朱大人。”夏青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锦欣却是全然没有当成一回事,眼下朱尔眼里只有自己,又怎么会惹恼他呢?
夏青不住地摇头,锦欣压根儿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随机应变了。
慢慢地,锦欣也不怎么来侯府了,夏青起初有些疑惑,但锦欣解释说自己近来受到了朱夫人的一些为难,以至于很难出门,夏青也就没有多问。
直到有一日深夜,夏青还未睡下,只觉得窗外有响动。她这院子一向是安静得很,她便也有些疑惑,点起灯笼走到了门外。
风声有些大,四处又暗,她也没有瞧出个究竟来。
大约是风将什么东西吹倒了罢!夏青心说,随即转身打算进屋,一转头,却吓得差点儿叫出了声音。
锦欣就站在她的身后,眼神空洞、面色难看。夏青赶紧将她拉进了屋:“你这是怎么了?”她自然知道锦欣不会无缘无故到自己这里来,联想起朱府中的事,她也猜到了几分。
可在看到锦欣身上的伤痕时,她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锦欣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青的、紫的一大片,整个背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让人触目惊心。
“这都是他打的?”夏青摸着锦欣身上的这些伤,手指也忍不住颤抖,锦欣这样骄傲的人,该是有多害怕,才会向自己求助?
“若我继续在朱府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打死的。”锦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进朱家没多久,朱尔果然又带了一位新人进府,对那人也是十分宠爱。眼见着自己失了宠,她自然不甘心,便在朱尔面前闹了一番。
从前她这样闹,朱尔总会好好儿地哄,谁知那日竟当着一众家丁的面打了她。锦欣虽是震惊,但还是不死心,又抓住机会同朱尔哭诉了几次,谁知这个朱尔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甚至将她打得下不来床,这时她发现,朱府的人,上至朱家夫人,下至丫鬟家丁,对这样的事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这才想起了夏青曾劝诫自己的话,也生出了悔意,怪就怪在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竟会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一点技俩就能让朱尔一直宠爱。
待伤势稍好一些,她终于下定决心要从朱家逃出来,这才寻了个绝佳的机会,逃出来找夏青。
“这京城之中,也只有你能帮我了。”锦欣握紧夏青的手,明明天气这样凉,夏青却觉察到她手心已经溢出了汗水,想来是十分紧张。
夏青当然会帮她,对她来说,锦欣不是她的亲姐妹,但已经胜过了亲姐妹;再说锦欣曾舍弃自己救她,单是这份恩情,她就已经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她皱眉,手指在桌上不停地敲着,片刻后,收紧了被锦欣握住的那只手:“这京城你是不能待了。”朱府的事她隐隐也听说过一些,从前也不是没有姨娘出逃,但朱家定然不会放过,而一旦被找到,便是死路一条,她几乎可以想到锦欣被找到的下场。
“你是说?”锦欣略带疑惑地看着她,但见夏青神情坚定,还是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经了这一次,她已经明白,夏青是无论无何都不会害自己的,先前因为自己不明白局势,酿成了大祸,现在已经不能再妄为了。
她本以为夏青会在不久后送自己走,却不想,她竟为自己披上了斗篷:“你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