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中,苏易白凝视着孙老爷,心中一直想着他方才的话,他那话虽不是毫无道理,但确实是无法让人信服,他思索片刻,终于开口:“不知孙老爷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孙老爷方才承诺过定会好好处理,他便想着,若是他能令自己满意,倒也不是不行。
这话却是让孙老爷一怔,他先前只是想稳住苏易白,确实是没有想好究竟如何处置那二人,苏易白这一开口问,他倒也无法作答。
看来他果真是在糊弄自己,苏易白心中冷笑一声,他本也没有指望此人,见孙老爷与程氏都说不出什么来,他便主动提出:“既然孙家不知如何是好,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孙老爷迟疑片刻,还是同意了,他自然明白苏易白不好对付,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他的要求还不算过分,孙家就算是吃一些亏,也能接受。
“既然孙姨娘同他没有私情,我自然也没有责怪她的道理。”苏易白虽是这样说着,看向孙诗婧的目光却是十分凌厉,孙诗婧全身一颤,也明白苏易白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他……”他说着走近了邴兴文,他的母亲便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苏易白眸光一闪,露出厌恶之意:“他竟敢打侯府姨娘的主意,简直是胆大包天。”他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邴兴文忙又退后两步。
就在孙老爷担心苏易白要邴兴文性命时,他却忽然一笑,一副大度的样子:“只是他到底还年轻,不懂规矩也并非不能原谅,只是这京城,恐怕是不能再踏进来了。”
众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明面儿上是不允许邴兴文进京,实际上便是要阻断他的仕途,要他一辈子也不能做官。
“这……”孙老爷看向了邴家二老,他们本就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若是一句话就不让邴兴文进京,也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可眼下的情形……他一咬牙,应道:“侯爷放心,此事不难,若是这样能消您心头之恨,我定会照做。”横竖这苏易白都不会放过邴兴文,与其丢掉性命,这倒算是一个好结果了。
陈雨霞见二人快要达成共识,心中也是十分着急,毕竟她此举就是为了将孙诗婧彻底踩下去,不想这孙老爷几句话一出,便将孙诗婧护住了,甚至连邴兴文都只是不能进京这样的下场。
她今日这一场筹划,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得到。正当她要开口时,另一人却先坐不住了,那便是邴兴文的母亲。
“孙老爷说这话就不对了吧?”她不顾邴老爷的阻拦,走上前去指责孙家人:“现在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我儿子身上,我可不答应。”她先前由着孙老爷说,只是因为相信他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全身而退,可若是不能进京,便意味着邴兴文仕途无望,她自然不能接受。
“明明孙小姐同我这儿子两情相悦,怎么就被孙老爷说成了兄妹之情?就是要惩罚,恐怕也不能只惩罚我的儿子吧?”她明白,此时就是要将孙家拉下水,他们才会出手帮自己。
这一句话立即将场上的局面扭转,陈雨霞趁机添油加醋:“说起来,我那日确实瞧见这二人十分亲密,若说是兄妹之情,确实有一些牵强。”
苏易白也并非不怀疑,只是他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侯府面儿上也无光。邴兴文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他本想着,待这家人出了京城,便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他解决了,这才没有过分为难。毕竟邴兴文不管怎样也是世家公子,当着孙家的面要他的命到底是不妥。
只是此事毕竟关乎他的颜面,一听别人说起来,苏易白还是忍不住发怒,这孙诗婧竟敢背叛自己。他虽不知那二人间的情谊到底有多深,但有一点是明白的,那便是这二人定然背着自己做出了些败坏家门的勾当。
他不说话,却已经是怒火中烧,面色也十分难看,这反倒更令人害怕。陈雨霞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便不停地煽风点火:“照我看,不如让他留下来,待孩子生下来了,再好好儿瞧一瞧究竟是谁的。”
一想到孙诗婧肚子里的孩子,苏易白便更加恼怒,他还没有开口,孙家的下人便走进前厅通报:“老爷,侯府的大小姐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
“她来做什么?”陈雨霞小声嘀咕,随即看向了孙老爷。
沈玉初毕竟是侯府大小姐,眼下又在处理着她府上的事,孙家也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的道理,忙让下人把她请了进来。
陈雨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跳猛地一滞,不是因为沈玉初今日有什么异样,而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曼凝。
她每每进侯府,都只会同陈雨霞接触,如今见到她与沈玉初站在一起,震惊之余,陈雨霞还有些不舒服。既然能一起来,便说明这二人认识,她心中也是多有不快。
苏易白也不知道沈玉初这究竟是闹的哪一出,今日之事本就与她无关,她不仅来了,还带着别人,当真是嫌不够乱吗?
他有些责备的意思,眼神中也皆是不耐,沈玉初却完全忽略了他的情绪,开了口:“今日之事,家中祖母甚是担忧,这才派我来瞧一瞧。”
原来是老夫人?苏易白听了这话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些,老夫人虽是没有一起来,想来也是担心的。她一向喜爱沈玉初,让她来看一看情形也是情理之中。沈玉初到底是侯府的人,就算她在这里,也并无大碍,想到这里,苏易白便决定不再管她。
“祖母说了,此事关乎侯府颜面,须得谨慎处理。”沈玉初却并不打算乖乖地待着,她走近孙诗婧,面上并无表情,连眸中也十分平静,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孙家一定会将孙姨娘撇干净,对么?”她这话像是在对孙诗婧说,却又像是在对孙家的人说,一时间也无人应答,厅中似乎是僵住了。
她猜的倒也没错,孙家确实是想尽一切办法推掉了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