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兴文的母亲一向溺爱她这个儿子,此次他忽然不见,自然非常担心。孙家虽一直在找,可这都过了两日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她已是乱了心神。
她也提出要报官,但程氏说什么也不同意,毕竟此事若是传出去,对孙家影响不好。她心中十分绝望,甚至说着若是找不回儿子,她便不会再活下去之类的话。
见孙诗婧提起了自己的儿子,她便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也顾不上程氏的不满,拉住孙诗婧不肯放手。
“能先松开。”她这副样子确实让孙诗婧有些难受,她毕竟有身孕,也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伸出手,将邴兴文的母亲往外推,一面说着:“我说就是了。”
好容易让邴兴文的母亲冷静了一些,孙诗婧这才大口喘着气,眼下所有的人都盯着她,她心跳也有些快,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她斟酌一番,实在是不知该怎样说,索性直接开口:“兴文表哥现在被扣在侯府。”
“什么?”孙老爷起身走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好端端儿的,他怎么会在侯府?还被扣下了。”邴兴文虽不是京城中人,可到底算是世家公子,侯府也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直接将他扣下,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他……他夜闯侯府,被抓住了!”孙诗婧也知此事是瞒不住了,便一咬牙,将实情说了出来。
孙老爷是聪明人,他先前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同邴兴文有些不正当的关系,也曾告诫过孙诗婧,不想她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他只觉自己头一晕,随即往后退了几步,幸而用手撑住了桌面,才没有倒下。他一手按着胸口,试探调整自己的呼吸,一手撑住桌面,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量。
半晌,他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咳嗽了起来。邴兴文已经被扣住,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先前将孙诗婧嫁到侯府去,他本也有些得意,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在侯府争得一席之地,孙家今后的路就更好走了。可若是这桩丑闻败露,两家定会撕破脸,苏易白若狠心,将此事传了出去,孙家可就名声扫地了。
他大口呼吸着,半晌才冷静下来,现在孙诗婧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孙家,想来还没有出什么事,他虽是恨不得立即家法处置孙诗婧,但眼下事态紧急,他便压住心中的怒火,开口问:“你将事情说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
“我让兴文表哥装作不认识我,所幸,侯府的人还没有发觉这一切。”孙诗婧赶紧解释,孙老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总归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正打算同孙诗婧吩咐什么,邴兴文的母亲便不管不顾地往外走去,嘴里说着:“我要去救我的儿子。”
“拦住她!”孙老爷大声吼道,又伸手揉了揉头,这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省心的,他走向邴兴文的父亲,承诺道:“邴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令郎救出来,只是……”他说着便是看向了邴兴文的母亲,她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撕扯着丫鬟的衣裳,挣扎着要出去。
邴兴文的父亲自然也明白孙老爷的意思,忙上前控制住她,嘴里安慰:“你先冷静一些,孙老爷不是说了吗?会将兴文救出来的。”
“你就忍心看着儿子在侯府受苦?你们这些狠心的人。”邴兴文的母亲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去侯府救儿子。孙老爷一个眼神,邴兴文的父亲便拉着她往房间走去。
她一走,前厅终于是安静了,孙诗婧忙开口:“父亲,现在应该怎么办?”她已经无计可施,不然也不会回到孙府求助。
孙老爷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眼中的光芒十分锐利,像是要将孙诗婧刺穿;眉峰又上扬,十分吓人,他慢慢地往孙诗婧走去。他走一步,孙诗婧便退一步,直到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啪——”清脆的响声在厅中响起,下一刻,孙老爷满是怒气的声音也回荡在整个前厅:“孽畜,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啊?”片刻后,程氏反应过来,冲过来护住孙诗婧:“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她当然不是有多担心孙诗婧,只是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
“你可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孙家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孙老爷质问孙诗婧,孙家这些年本就有落败的迹象,这件事一出,孙家怕是要被人踩上好几脚。
孙诗婧挨了他一巴掌,嘴角流出了血,她咬住嘴唇,整个嘴里都是咸腥味儿。她也并未挣脱,只是抬头直视孙老爷,半晌,忽然笑出了声:“当初是你要将我嫁进侯府,我既然已经不是孙家的人了,做什么又同你有什么关系?”她虽是自愿嫁入侯府,可也明白自己的父母眼中只有权势、财力,自己不过是一粒棋子,自然同他们没有什么感情。
她这话便是让孙老爷一愣,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孙诗婧便挣脱,随即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开口:“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人吧!”
她之所以会回孙家求救,不是因为父母疼爱自己,而是因为她心中明白,孙老爷不会放任此事不管,若是自己与邴兴文的事捅出去,不仅无法同侯府交代,孙家的面子也没处搁。
孙老爷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无何,他也会想方设法帮助自己脱离困境。既然他这样狠心给了她一巴掌,她倒也没有必要再在他面前伪装,横竖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此事当真败露,孙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孙老爷最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孙诗婧虽是有些骄纵,但她出嫁之前,到底还是听自己的,见她竟然这样顶撞,他还是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