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初自然知道程氏面儿上是在给自己道歉,实际上多少有些不满,说这番话也有些为难自己的意思。毕竟今日杜家婚宴,多少世家大族的人都看着,若是自己当真让程氏难堪,今后的名声恐怕不会太好。
“我们做晚辈的不懂事,还要请夫人原谅才是,又怎么有您同我赔不是的道理?”沈玉初答道:“本就是我们这些小辈说着玩儿的,您不必当真。”她虽没有指明,可众人也都明白,这“不懂事的晚辈”自然是指孙诗婧,此事本就是由她而起,错处自然也不在沈玉初或是程氏身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孙诗婧身上,方才沈玉初虽说得委婉,但在场的人大多也想到了程氏应该做的是管教自己的女儿,而不是令沈玉初为难。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孙诗婧却仍然是不愿意说些什么,她也知道,程氏虽说喝斥了她,实际上心中也同意她的说法,毕竟孙家同侯府有过节已经多年,孙家的人自然是瞧不上沈玉初的。
“母亲……”孙诗婧看向了程氏,希望程氏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你这孩子,就是说笑也应当有些分寸,若是让你母亲为难,那可就不好了。”程氏还没有开口,杜夫人便说道,她先前见气氛有些不对,便是悄悄问了问,正巧赶上沈玉初说那番话。
她本就欣赏沈玉初,这又是自己儿子的婚宴,杜夫人自然不允许有人惹出不快,便是继续同程氏道:“孩子们的事儿,就由得他们去吧,咱们老了,该享清福了!”她说着便是挽着程氏将她带了出去,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
她这话说得巧妙,虽是没有什么重话,却是指责了孙诗婧没有分寸,同时又暗示程氏不该插手此事。
程氏随杜夫人出去后,孙诗婧便有些孤立无援的味道,所幸在场的宾客并不在意她,小声议论了一番,也就没有再理会此事。她便是狠瞪了沈玉初一眼,随即离开了大厅。
“这母女俩真是恬不知耻,”沈玉初一回头,便发现唐竹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她同沈玉初一笑,接着道:“竟联合起来欺负你一个。”
“幸而杜夫人出来为你说话,不然我定要她们好看。”唐竹萱继续道,她先前瞧着这儿有些热闹,便也走了过来,想要瞧瞧究竟是什么事。见程氏母亲欺辱沈玉初,她实在是瞧不过,正当打算同这母女俩理论一番,杜夫人就出言相帮,她这才没有上前说话。
沈玉初十分清楚她的性子,她一向是嫉恶如仇,性子又直,便是同她说道:“这毕竟是杜家的婚宴,若她们不是太过分,就算了罢!”孙家这母女俩总不过是气不过自己迟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便一定要出言为难,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孙诗婧当真是奇怪,”唐竹萱却是忽然说道:“瞧着这么心高气傲,对待自己的婚事怎么就那样草率?”
沈玉初不知她为何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便是问道:“这话怎么说?”她本就对孙家的事十分上心,如今听唐竹萱提了起来,自然是要问明白。
“前些日子,那吴家的老爷来拜访我祖父,无意间提起,说是这孙家有意要同吴家结亲。”唐竹萱答道,她对此事虽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但到底是觉得有些惊讶,今日恰巧看见了孙诗婧,也就同沈玉初提起了此事。
“吴家?”沈玉初一听这话便是陷入了沉思,在她的记忆中,吴家的女儿中,只有一个不满十岁还未婚配,自然不可能是嫁女儿;可若是儿子,吴家的两个儿子均已娶妻,孙家无论如何也算是大户人家,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小?
她心中疑惑,便问道:“这孙诗婧当真是要嫁去吴家么?她这样傲气,怎么甘心做小?”
“做小?”唐竹萱却是摇了摇头,同沈玉初道:“她去吴家并非是做小。”
“不是做小?”她这么一说,沈玉初就更疑惑了,吴家那两个儿子应当都是娶了大户人家的闺秀,无论如何也不会休妻。如此一来,正妻尚在,孙诗婧又怎么可能不是妾?
唐竹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起了沈玉初的手,同她道:“我带你去见见这吴老爷。”她不由分说将沈玉初带到了一个角落,指着堂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说道:“那便是。”
“我祖父曾说过,这吴大人见识浅薄,吴家注定是没落了,孙家想来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为何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唐竹萱继续道,要说吴家有什么优势,那也就是有钱了,毕竟吴老爷的发妻是商贾之家的独生女,她去世的时候也是留了一大笔财产给吴家。
沈玉初听她这么说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半晌后,她终于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小声同唐竹萱道:“你是说,孙家要将孙诗婧嫁给这位吴老爷?”
见唐竹萱点了头,她也着实是有些意外。她先前听唐竹萱说孙诗婧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十分草率,也只以为吴家实在是没有盼头,她嫁去吴家就等同于从此低自己高嫁的姐妹一个头,没想到她竟是要嫁给吴家老爷,要知道,这位老爷的年纪比孙家老爷还要大。
“这孙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又多少人家等着攀亲,为何非给女儿挑了这样一桩亲事?”沈玉初问道,唐竹萱却也不知这其中的事,毕竟吴老爷也只是偶然提起此事,并没有细说。
看来孙家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儿,沈玉初心说,先是忽然找上门儿来要同侯府结亲,后又要将孙诗婧嫁到吴家去。这实在是不像孙家的作风,毕竟这家人一向是高傲,平日里绝不会低头。她想着,便还是决定再多调查一番,兴许能从这些事上找到一些线索,以此来对付程氏与陈雨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