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明白夫人话中的意思。”杜夫人直面那位女子,答道:“我自幼便知,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身边之人也以为如此,不知您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说完,又补充道:“当然,若要让人看得上,必得好好儿做人,倘若做出了些不知廉耻的事,便由不得别人看不上。”
她这话便是在讽刺这些烟花女子,总是做一些不三不四的勾当,就想着勾搭哪家的老爷,以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在场的夫人有许多都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便是议论纷纷,言语间对那女子十分不满。杜夫人便又打量了那女子一番,这才问道:“这位夫人瞧着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这京城之中的官眷大都相互认识,她对这人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便猜测她是哪家大人新纳的小妾,而她又是这副打扮,杜夫人便更见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位女子自然是语塞,她听了杜夫人的话,便也明白她是在明里暗里讽刺自己,本想着也讥讽她一番,谁知她竟又抛出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姨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来的,今日她也是求了老爷好久,才得到这个机会,一来是想气一气老爷的正妻;二来也是想来见识见识这样的场面。
她当然知道不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来之前老爷便一再嘱咐自己不要张扬,若是被他知道了,定然会责怪自己,她便是答道:“我平日里甚少出门,杜夫人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
杜夫人一听此话便也明白,这女子已经败了下来,便同她道:“原来如此,夫人头一回来我府上,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她绝口不提方才的事,便是在给那位老爷面子,同时也是在告诫这女子不可再同自己为难。
那女子自然是含糊地回答着走出了大厅,杜夫人便又转过头,同众位宾客说着话,仿佛先前的事并没有发生。
老夫人目睹了全程,便也赞叹道:“这才像是大家族的夫人!”沈玉初自然知道她对陈雨霞不满,却也不欲开口,她也明白老夫人同陈雨霞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大。
陈雨霞一到杜府便四处走动,哪里还顾得上老夫人。不一会儿,她竟是同孙家夫人程氏一并走了进来。
“大小姐当真是生得好,”程氏一见沈玉初便是热情地拉起了她的双手,继续道:“我虽有女儿,可是她一向闹腾,若是你同我那儿子成亲,我自然会好好对你。”这话自然是说与老夫人听的,她先前听陈雨霞说起,说是老夫人担心沈玉初受委屈,便是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就想着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一番,好让她放心将沈玉初嫁过来。
沈玉初也明白她的心思,但老夫人和陈雨霞都在场,她便也不欲与程氏多说,而是微微低头,像是十分害羞。
“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说这些话,成何体统?”老夫人喝斥道,她实在是有些恼怒,程氏竟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提起了此事,陈雨霞也丝毫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她便继续同陈雨霞道:“还有你,你身为初儿的母亲,竟是一点儿也不替她考虑么?”
“这有什么?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陈雨霞却是不以为然道:“难不成母亲想一辈子将玉初留在身边?”她先前多次去老夫人那里提沈玉初的婚事,次次都碰壁,她自然对老夫人有些不满。
老夫人听了她这话便是咳嗽了几声,她没想到陈雨霞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平日里,她定会好生教训陈雨霞,但眼下是在杜家的婚宴上,她自然也要给杜家这个面子,也就没有同陈雨霞多说。
陈雨霞也是认定老夫人必然顾全大局不会将自己怎么样才这样嚣张,又继续说道:“这孙家有什么不好?同侯府又匹配,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直不同意。”她这话多少有些埋怨的意思,沈玉初便开口道:“母亲若是真觉得孙家好,为何不让弟弟娶了孙家那位小姐?”她说着便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孙诗婧。
“你说什么?”陈雨霞一听这话便是激动了起来,这孙家再好,也不过是臣子,再说这孙诗婧样貌、学识没有一样好的,她的儿子可是太子身边的人,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
她虽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程氏却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便也有些不高兴,她面色一冷,同陈雨霞道:“听夫人这意思,是瞧不上我女儿了?”
“这又是哪里的话?”陈雨霞忙赔上笑脸,继续道:“只是我儿年纪尚小,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我也不愿他这么早就成亲。”她这样说着,心中却想着,你也不看看你那女儿是个什么样子,怎么配得上我的儿子?
程氏自然是不信她这话,但想着沈玉初与自己儿子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也不好同侯府闹得太难看。她也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哪知这孙诗婧竟是听到了方才的对话,她本就心高气傲,自然受不得这样的委屈,便是上前同沈玉初道:“你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么?若不是……”
“住嘴!”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程氏喝斥住了,她撇了撇嘴,还是将后半句说了出来:“我们家又怎么看得上你?”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自然引起了老夫人的怀疑,程氏忙解释道:“我这个女儿一向爱胡闹,老夫人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又转向沈玉初道:“若是得罪了大小姐,我便替她赔罪了。”
不管怎么说,她到底算是长辈,她这样说着,倒是让沈玉初有些为难,毕竟一个长辈这样低姿态地同她说话,她若还摆着架子,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无论如何让也应当给程氏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