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前进门,见苏语蝶脸色十分不好,心中也是升起了怜惜之意,又见她那样对自己说着话,自然是没有办法狠下心责任她。
他看着苏语蝶桌上满是经书,便是随手拿起一些翻开看了看,丫鬟说的倒也是真的,她确实是抄了许多祈福的经文,想来是对灵阳的事十分愧疚。
“这些日子不见,你脸色怎么这样差?”皇上开口问道,苏语蝶忙答道:“臣妾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她说完,却又咳嗽了几声,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娘娘……”她身边的丫鬟却是开口道,皇上便同那丫鬟道:“你说,云妃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她瞧了瞧皇上,又瞧了瞧苏语蝶,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同皇上道:“娘娘并非只是感染了风寒,实在是内心煎熬,夜不能寐,又日日抄写经文,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皇上听闻这话便是走近苏语蝶,问道:“她说的可当真?”
苏语蝶只是低着头不看皇上,半晌后,她抬起头,眼中已是盈满了泪水,皇上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便是叹了口气同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妃姐姐尸骨未寒,灵阳公主便在我宫中出了那样的事,我实在是不能原谅自己。”苏语蝶答着,眼泪也几乎是要落下来。
皇上终于是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这样为难自己。”他既是信了巫师的说法,便也认定此事不是苏语蝶的错,先前一直生气,也是因着觉得她将错处都推得干干净净,今日一见,倒觉得是自己错怪她了。
“你这丫鬟说得对,你当真是报喜不报忧。”皇上继续道,苏语蝶听了这话却是脸一红,同皇上道:“皇上……皇上都听到了么?”她像是十分害羞,便也不肯再看皇上。
皇上一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喜爱,又将她揽紧了几分。他许久没有见过苏语蝶,今日既是重归于好,便是在她宫中同她说着话,久久不愿离开,直到苏语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才同陈嬷嬷吩咐道:“照顾好云妃娘娘,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朕拿你是问。”他说完,便又嘱咐了苏语蝶一番,要她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见苏语蝶点了头,方才离开。
“贺喜娘娘!”皇上一走,陈嬷嬷终于是开口道,苏语蝶吃了这些苦,终于还是令皇上回心转意了。
苏语蝶也是十分高兴,她同陈嬷嬷刻意设计了一番,便是要皇上听见自己同丫鬟的那段谈话,一来表明自己忏悔的决心;二来也是想让皇上知道,并非是自己刻意不告诉他灵阳的病情,就是自己生病,也不愿让他知道,只是因为害怕他会担心。
眼下看来,苏语蝶算是成功了,虽是如此,陈嬷嬷还是嘱咐道:“虽说皇上原谅了您,可您也定要谨慎,切不可再闯祸。”她实在是担心苏语蝶又犯错,小事倒还可以解决,若是大事自己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经了此事,皇上便是频繁地来苏语蝶宫中探望她,像是十分关心她的身体。苏语蝶先前那副样子本就是装出来的,自然也没有持续太久。
他二人便是常常在花园中散步,兴起之时,苏语蝶甚至还会在园中起舞,皇上对她也是越来越上心。这日,皇上同苏语蝶聊着话,不觉间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他二人正准备离去,就见旁边的一道门开了。
夏霜烟穿着粗麻布衣裳,头发凌乱,她一见皇上,便是冲过去同他道:“皇上,您就绕了我吧,这冷宫着实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被打入冷宫虽是不久,但身上已经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每日吃不饱、睡不好,甚至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中。
她实在是受不了,今日刚逃到这道门处,便听见皇上在同苏语蝶说话,也就顾不得许多,径直冲了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就算是逃出了冷宫,也绝走不出皇宫,唯一的办法便是向皇上求情,既然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自然要试一试。
皇上一见她却是十分厌恶,他实在是忘不了明妃被她推倒在地的样子,若不是她,明妃便不会死,灵阳也绝不会受到那样多的折磨,皇上便是一脚将她踢开,骂道:“毒妇!这便是你罪有应得,你害明妃的时候可有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有想过灵阳?”在他看来,夏霜烟连还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夏霜烟本欲解释,但见了他身旁的苏语蝶忽然变得有些暴戾,她这些日子在冷宫中,将那日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是明白,定是苏语蝶故意将明妃推倒,再将此事嫁祸到自己的身上,她便能够同时将自己和明妃除掉。
她既然已经想明白此事,对苏语蝶也是恨之入骨,见皇上没有一丝宽赦自己的意思,夏霜烟便是站起来,同皇上道:“皇上,您早晚会死在这个贱人手上!”她说着便是伸出手指着苏语蝶,片刻后,竟然是大笑了起来。
“她亲手害死了明妃,又将我送进了冷宫,皇上,您身边还有几个嫔妃够她祸害?”夏霜烟已经是笑出了眼泪,她心中清楚,皇上绝不可能让自己再出来,便是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继续道:“那日她故意激怒我……”
“来人,将这个疯婆子拖出去,别脏了皇上的眼睛。”她话还没有说完,陈嬷嬷忙阻止道,她知道,若再不加以阻止,夏霜烟就要将那日的事同皇上说清楚。
皇上本就多疑,若是将话说到了那个份儿上,他定会生出疑惑,一切可就难办了。苏语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拿出手帕开始哭泣,片刻后,轻声道:“明妃姐姐……”说完就晕倒了。
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受了这样的刺激,皇上便立即道:“传太医!”